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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书瑾只觉得耳边有人叽喳说个不停,起初还能听清楚些许,后面就模糊了,她拧着眉道:“聒噪。”
萧矜听闻,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你说我聒噪?怎么着,说到你不爱听的话了?”
陆书瑾此时满脑子浆糊,不知道萧矜话中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能直白地感觉到萧矜的情绪,那是一种类似于敌对的,带着隐怒的情绪。
她本就身体不适,推了萧矜一把,自己靠在车壁上,说道:“走开。”
“喂,陆书瑾。”
萧矜顺势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面前一拽,“你看看清楚我是谁。”
陆书瑾迷蒙的双眼睁了睁,眼前所有物体都是重影,越看越晕,她干脆又闭上眼将头扭过去。
萧矜彻底被惹怒,双眉压着,被气笑,“难不成是我坏你的好事?倒跟我闹起脾气了?”
陆书瑾只觉得被马车晃得有一种反胃的恶心,令她难受极了,语气自然也不算多好,“闭嘴,别吵了。”
“我才说了几句话,就吵到你了?”
萧矜终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不自禁将力道收紧,捏得陆书瑾手腕生疼,他道:“那叶芹向来是话多的,与她在一起你就不嫌吵吗?想来也是,否则怎会在春风楼留那么久的时间。”
陆书瑾手腕骤然传来疼痛,惊得她酒醒分,下意识去挣脱,一转头就对上萧矜盛满怒意的双眸,她扭了扭手腕,“萧矜,放开我。”
“陆书瑾,我以为你心里是清楚的,不管什么事皆没有读书重要,你无家世唯有考取功名才能走上仕途,那才是你应该走的路!”
萧矜许是气上心头,头一次对陆书瑾说这么重的话。
陆书瑾恍然想起半年前,姨母将她带到那丑陋的瘸子面前,说那是她定下亲事的丈夫。
陆书瑾不愿,委婉向姨母提起,试探她的口风。
当时姨母说了什么来着?陆书瑾记得极为清楚,她冷着脸,面含讥讽,说道:“陆丫头,你爹娘早死,我养你这么多年就指望你给我报这一回恩,你也没有旁的用处,这便是你应该走的路。”
陆书瑾不知道自己应该走什么样的路,她不愿成为笼中之鸟,不愿让别人在自己身上缠上重重的枷锁,将她活生生困死。
入朝为官对她来说,是一场无法破解的死局。
萧矜对她寄予的厚望,一开始就注定失望。
陆书瑾酒劲上头,心里一直沉沉压着的事在此刻增重千倍,堵住了心腔,让她感到难以忍受的窒息。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更没思考如何措辞,她只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马车里响起:“萧矜,我不会入朝为官。”
这话压在心头太久了,说出口的那一刹那,她仿佛浑身轻松,得到了解脱。
萧矜被震住,怔怔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我有自己想做的事,不会走上仕途。”
陆书瑾双目无神地盯着某一处,乍然看起来像是无意识地说着胡话,但她语气又如此坚定,完全不像说笑。
萧矜的五脏六腑被一把火烧了干净,“你想做的事?是什么?是想入了叶家当赘婿,以求后半生衣食无忧,坐享其成?”
陆书瑾被这话刺得心口一痛,不可置信地看向萧矜,“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这段日子你与叶芹来往频繁是为哪般?你读书十几载,一朝入了海舟学府,张口却说不为仕途不进朝堂,你对得起你读过的圣贤书吗?”
萧矜的思维彻底进入死角,他完全想不出陆书瑾放弃科举的理由。
这世间男儿,或是寒窗苦读一朝科举入朝为官,或是习武练剑精忠报国守卫国土,爬得上山顶方能俯瞰盛世,爬不上则坐井观天一生碌碌。
萧矜一时间是绝对无法接受陆书瑾的拒绝同行,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只感觉那股怒气烧毁了所有的理智。
认为自己捧着一腔坦诚送到陆书瑾的面前,欲与她结交同好,却没想到陆书瑾从一开始,根本就对他的赤诚不屑一顾。
是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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