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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阿奶嗤笑一声,把院门一掩,扬眉吐气般地昂着头往堂屋去了。
陶桃蹲在木箱边上盯着那几盒贴着红纸的糕饼,甜丝丝的香味从木制的攒盒里逸出来,勾着她肚子里的馋虫。
陶老爹把那绣着石榴花儿的钱袋从箱子里拿了出来,把银子都倒在旧方桌上数了数。
油黑发亮的桌面上,卧着白花花的纹银,足足十两。
陶阿奶进屋一见那银子就笑得合不拢嘴,赞道:“这下我们陶家算是熬出头了。”
陶枝站在一旁,心里却有些怅然若失。
这十两银子,便决定了她往后的一生吗?
她心底觉得自己不该像个物件似的,谁出的价格高就许给谁,然后从生活了十多年的家里离开,嫁给一个她根本不熟悉的人。
难道世间女子的命运都是这般?
娘是这样,她也是,往后妹妹的命数也一样么……
她心下忧戚,但家里人都高高兴兴的,她也不好表露出来,扯了陶阿奶袖子问:“阿奶,这鱼还活着,我去找个木桶灌点水养着?”
“那你快去,把这羊腿也抹了盐腌起来,算了,这么好的东西怕你弄糟蹋了,羊腿我来弄。”
“行。”
陶枝提了鱼出去,在檐下水缸里舀水。
她一抬头见太阳被一点子云絮遮着,只隐隐约约露出半个轮廓来。
看久了眼睛有点酸,她抹了抹眼角的泪珠儿,把木桶提进灶房去。
——
这一个月里,陶老爹在田里忙得脚不沾地,陶阿奶和二丫也都去地里帮着干活,却唯独不许她出门。
只让她在家里做些活儿,再把自己的嫁衣、盖头绣了。
这日陶枝和娘在卧房里做着针线,袁氏手上是她的嫁衣,大红的布料鲜艳夺目,绣着百蝶穿花的图样,一针一线针脚紧密,竟比镇上布行里卖的成衣还精细些。
陶枝手上绣的是一方红盖头,鸳鸯戏水的花样,她总觉得自己绣的一点儿也不像,分明就是两只憨头憨脑的水鸭子。
袁氏指点她从何处下针,陶枝又拆了几针重新绣了起来。
坐久了腰酸脖子也酸,她伸了个懒腰松松筋骨,放下盖头说,“娘,我去灶房烧点茶晾着。”
村里把煮过的茅根水叫茶,其实半点茶叶沫子都没有,只是叫惯了。
袁氏抿唇笑了笑,“你呀,就是坐不住,好在我这几日精神头好了些,能帮你绣上几针。
你去吧,晾凉了你爹他们回来了正好喝。”
陶枝揉着鼻子笑了两声,从堂屋出去,一抬头倒吓了一跳。
自家墙头上竟然坐着个人……
那人身上叮铃哐啷挂了一堆,手上抛着几个野果子,见她出来朝她咧开一口大白牙,勾了勾手说:“陶大丫!
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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