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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换新的,还温热得很。
孙嬷嬷缓了片刻,心中也熨贴不少,提点道:“四太太进去小心些,刚才三爷回来过,又走了。”
柳湘盈问:“待了多久?”
孙嬷嬷看着柳湘盈,目露同情,“一盏茶,喝了口汤便离开了,也没说为什么,老太太正气着,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柳湘盈心下了然,对孙嬷嬷感激一笑,心中想了想才推门进去。
娄氏已经不在桌边,一道道菜已经冷透,她吩咐人下去又温了一次才走进小佛堂安安静静地跪在娄氏身边。
佛珠转动,青烟袅袅,一盏孤灯,即使点了炭火依旧手脚发冷,娄氏半边身子被阴影覆盖,显得有些佝偻。
“小时候,远岫和逍儿贪玩,睡得晚起得早,乳母和嬷嬷都看不住,一两个时辰就出一身汗,停也停不下来。”
柳湘盈了解自己的丈夫,一身精力,看着文弱实则看哪儿哪儿新鲜,大半夜也不消停,抓着她去草丛捉萤火虫。
可谢远岫身为哥哥带着弟弟满天胡闹,她想象不出,甚至没法将谢远岫和娄氏的话结合在一起。
第一次见他,柳湘盈便觉得谢远岫冷冷的,好似不怎么喜欢她这个弟媳,她也就不敢打扰,对他敬而远之,直到现在。
“逍儿是小幺,我难免偏疼他一些,远岫便不服气,处处和逍儿作对,有一次我失手打了他一巴掌,”
娄氏声音一顿,似乎是自言自语,“你见过充满恨意的眼神吗,当时我便觉得这孩子可怕,仿佛不是亲生的。”
可是您先偏心,还打了他一巴掌。
柳湘盈垂下眼帘,之后的事情她知道得七七八八,谢远岫十岁便离府求学,回来不到三年就坐上大理寺卿的位置。
在外十年,回到谢府的日子屈指可数,其中一次还是她和谢远逍成亲的日子。
十年间,娄氏没想过叫长子归家,十年后,次子离世,娄氏才想起长子,却连一顿饭的时间都没聊到。
娄氏轻轻叹了口气,“刚才远岫说,他不吃姜。”
柳湘盈从善如流,“都是儿媳的错,没有考虑到这点。”
“也怪我粗心,没提醒你。”
柳湘盈没再说话,等饭菜温好了送上来,劝娄氏先用饭,她在一旁伺候。
她一边布菜,一边说:“儿媳还有许多不明白的,今日房里的丫头还拿错东西了,去送衣裳的时候正好碰到了谢六。”
娄氏咽下一口汤,缓缓道:“那孩子被谢远岫自幼带在身边,鬼精鬼精的,府里什么事儿都不会瞒着远岫。”
柳湘盈点头,“这样也好,上次从山里回来时大伯哥特地问孙嬷嬷您的情况,曾大夫也说了,您这病切忌心力交瘁,要多多休息才好。”
娄氏顿了下,含混道:“是吗。”
见娄氏已经不再生气,柳湘盈放下心。
今日钱嫣来过,不知说了什么,娄氏让柳湘盈有空去西山看看,毕竟是谢远逍留下的,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娄氏拍了拍柳湘盈的手背,“你是个好孩子,二房交给我,做娘的一切安心。”
柳湘盈稍稍定下心,她害怕钱嫣说了不该说的,才主动和盘托出,这是没什么大事儿的意思了。
手背上还残留着温热的体温,娄氏的屋子永远都充满着信香,香灰堆在烛台下,细细的信香终日不断,佛香温厚,让人安心。
“远逍娶了你,娘很安心。”
猝不及防,浓厚的香气充斥她的口腔,她下意识张嘴,娄氏面容和善,温厚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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