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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妆没有应她,双肘撑着膝盖捧住脸颊,快速将脑子里的头绪理清了,路过潘楼还买了一盒糖糜乳糕浇,算是带给仪王的慰问礼。
马车穿过观音院桥,再往前一程就是仪王府邸,门上的小厮在初二那日见过易家小娘子,不用自报家门就跳起来,“哎呀,小娘子来了!”
转身朝门内传话,手臂抡得风车一样,“快快快,蔡妈妈快去报信!”
传话的婆子这辈子想是没跑得那么快过,一溜烟不见了,还没等明妆迈进门,内院的女使就迎了出来,上前纳福行礼,比手道:“请小娘子随我来,郎主在园内等着小娘子呢。”
于是跟着入内,这王府她之前来过,当时冰天雪地,别有一番凛冽气象,如今到了仲春时节,又绿意盎然起来。
草木丰盛,木廊婉转,因园子很大,连女使引领的路径,都与上次不一样了。
终于进了内院,老远便见仪王站在台阶上,大概因为被官家申斥,这两日没有过问公务,身上穿得很随便,宽衣广袖迎风招展,乍看之下颇有几分羽化登仙之感。
见她来,唇角勾出笑意,带着点怨怼的意味道:“我以为你第二日就会来看我,谁知拖延到今天。
小娘子,你好狠的心啊!”
明妆振作起了精神,从午盏手里接过食盒,往前递了递,“你看,我路过潘楼还给你买了好吃的。
再说我也没闲着,今日还为你入禁中求见圣人呢,殿下可不要冤枉了我。”
他听后讶然扬眉,“你为我入禁中了?”
一面伸手接过了那只食盒。
明妆说是啊,“你与官家生了嫌隙,我看着着急,又没有别的办法,所以入禁中求见圣人,请她向官家陈情,让官家消消气。”
可仪王听了却发笑,“去求圣人有什么用,她又不是我的生母,这时候怎么会为我去触官家的逆鳞。”
边说边携她的手,引她进了厅房,转而又换上一副欣慰的眉眼,柔声道,“但你能为我出面求情,我心里已经很高兴了。
以往看你总是远着我,没想到这样为我着想,人说妻贤夫祸少,看来我聘小娘子,算是聘对了。”
明妆讪讪一笑,“我是可以共患难的,殿下不要小看了我。
我知道你这两日还在生闷气,但是与官家赌气,犯得上么?何不请人调停调停,这样僵持下去,对你没有半点好处,难道还真能和官家计较出个长短对错来?”
她仰着一张脸,神情格外真挚,仪王垂眼看着她,看着看着,便看出了满心的柔情。
她真是个可心的姑娘,又单纯,又温软,那日他和李宣凛说的所谓美人良将,这刻忽然后悔起来,真要把她拱手让给李宣凛,他是万般不舍的。
她目光楚楚,像他幼时养过的那只鹿,他虔诚地捧住她的脸颊,瓮声道:“我现在,一点都不想谈及官家。”
他眼里有火焰,看得明妆心惊肉跳。
还有那慢慢贴近的脸,近得几乎与她呼吸相接。
她心下大跳,难堪地避让开,结结巴巴说:“殿……殿下,小不忍则乱大谋,还是……还是再想想办法吧。”
他落空了,有些懊恼,垂袖站在那里嘀咕:“小娘子与我如此见外。”
明妆心里嘀咕起来,不见外要怎么样,当着这么多女使的面让他亲一口吗?这人果真经验丰富,兴之所至便来亲近,好像从不考虑她的感受。
要不是自己另有目的,今日也不会来见他,说实在的,她从一开始便对他没有什么想法,不过为了走入禁中与他定亲,早也将自己的婚姻置之度外了。
可是先前听了陶内人的话,忽然让她发现自己有被骗的可能,再看眼前人,便越来越觉得他虚伪,虚伪得让人不寒而栗。
然而还要应付,她若无其事转开了,“现在不是我与你见不见外的问题,是官家与你见不见外的问题。”
边说边在圈椅里坐下,揭开食盒盖子,压惊式的喂了自己一块乳糕浇。
眼梢瞥见他走过来,歪着脑袋看着她,她有些不好意思,只得挑出一块递给他,“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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