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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崔珏的见面太过突然,纪明遥只来得及换下外衣,换上一身合适见客的庄重素雅的衣裙,头发也来不及重梳,只好就梳着家常慵妆髻,抿了抿鬓角。
这发髻不合适多戴华丽簪钗,便在正中簪一朵新开的牡丹,在铜镜前照一照,也算得体大方。
仍有点滴细雨落下,和着湿润的风一起吹至人面。
碧月举伞在旁,细看姑娘的衣裙装饰还有何处不妥,忽然一跺脚:“忘给姑娘戴耳环了!”
姑娘平常在自己房里不戴耳饰,只用小银塞子堵住,方才出来得太急,竟没想到这一处!
碧月忙要让人回去拿,纪明遥忙拦住她:“妆都没化,那劳什子不戴也罢。
急着回去拿一个还未必合适。
是崔翰林突然要见我,我便有所失仪,他也该体谅,何况又不算什么失仪。”
碧月想一想,只好算了。
怕扰乱姑娘的心,她嘴上没再责怪自己,心里却难免更添担忧:
若为她这一点粗心,坏了姑娘的好姻缘,她以后还怎么有脸再在姑娘身边?
熙和院与正院只隔了一条南北宽夹道,纪明遥很快从后穿堂进去,镜月和素月一起接住她,随行送到正房门前。
想到两天前崔珏那个淡漠凌厉的眼神……跨过门槛前,纪明遥深深吸了口气。
当时她没有细看崔珏,对崔珏的全部直观印象,也就只限于那一个眼神了。
太太应非常、非常希望她和崔珏的婚事能成。
提裙走进屋内,纪明遥抬眼,看见紫檀山水屏风里转出来一个人。
光线微暗,纪明遥一时看不清他的脸,只看见他穿着七品青袍,头戴纱帽,对她弯身一揖。
他开口,声音清寒:“突邀姑娘前来,是崔珏冒昧了,在此赔罪,请姑娘见谅。”
纪明遥垂首还礼:“崔翰林,言重了。
既是纪家的贵客,有蒙相请,我理当前来拜会。”
崔珏直起身。
纪二姑娘今日的声音不似前日……甜美娇媚,正是温氏姨母所说,“平和大方”
。
他侧身:“姑娘请。”
纪明遥便在他身前转入屏风,带过一阵微风。
崔珏沿着她走过的路走回去,在空气中嗅到了清淡的香气,不是脂粉气,只是纯粹的花香,和些微的墨香。
“你们有话就在这说吧,我去歇歇。”
屏风内,温夫人起身笑道。
她握住明遥的手,拍了拍,没留下什么叮嘱。
西侧间的门阖上,丫鬟们上了茶便退至廊下。
从堂屋到东侧间、再到东稍间,三间屋子里便只剩他们两人。
片刻静默后,纪明遥放下茶杯,抬起头,正看向崔珏。
即便恰与崔珏目光相对,她也没有移开眼神。
无论结果如何,这是她议亲的对象,她最起码该认真看一看,他长得什么模样。
——好一个清隽出尘的探花郎。
对着这张脸,她每顿更能多吃一碗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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