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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姐妹在门口分了手。
明珍步行去医院上班。
说是医院,其实不过是两顶临时搭建的帐篷,收治前线送下来的受伤士兵以及从闸北虹口逃难出来的贫苦百姓。
临时医院里的三名医生,一名是纪氏中药房的坐堂中医,已经年过花甲,纪氏除出提供药品还无偿派遣老医生到医院帮忙诊治患者;一名是才方由荷兰留洋归来的年轻医生,原打算回国一展所学,恰逢国家有难,便卷起袖管,义不容辞地投入到治病救人的行列当中来;最后一人,是大卫·罗森伯格。
临时医院的帐篷就搭在离他的西药房不远处的空地上,罗森堡西药房不但提供西药,还由他出面帮手,在忙碌时候替两名医生分担一些。
另外就是像明珍这样,义务前来充当护士的女子。
医院每日都人满为患,忙碌无比,常常能见到母亲抱着孩子冲进帐篷,哭喊着请医生救孩子一命。
那些孩子有些送来时已经气息奄奄,瘦得几乎皮包骨头,一双眼睛里带着对尘世的留恋和更深的无助。
有些能救得回来,有些则不。
明珍一次又一次地看着那些悲伤绝望的母亲抱着孩子,或者哭泣到崩溃,或者哀痛到麻木。
每见一次,明珍的心里都添多一道伤口,然后在那伤口慢慢愈合的时间里,明珍也一次比一次坚强起来。
明珍在心里向自己发誓,倘使有一日,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她决不教他们遭受同样的苦难。
见明珍回到医院上班,众人百忙之中都不忘关心一下。
“明珍,你没事罢?”
“明珍,你回来了。”
“明珍,要注意身体,你瘦了。”
问候声此起彼伏,教明珍心间一暖。
“谢谢大家,我没事。
我会注意休息的。”
大卫·罗森伯格趁稍微空闲时候,一边草草吃饭,一边与明珍谈起最近发生的事。
明珍同他一起,坐在一隅,一边喝凉开水,一边吃已经冷掉的白馒头。
大卫拧开一只小小不锈钢消毒罐的盖子,里面是半罐儿肉松。
“吃一点,明珍,你已经不能再瘦了。”
大卫将装有肉松的罐子轻轻递给明珍。
明珍从白馒头里抬起头,望着大卫好看的眼睛。
大抵是因为忙,所以他已经许久没有刮胡子,一张英俊的脸掩盖在丛生的护髭之下,看起来老成了许多。
只得一双眼睛,仍然那样熠熠有神。
“吃罢。”
大卫微微一笑,压低了声音,“前两天,工部局召开会议,用餐时我设法溜进去,偷带了不少出来,你尽管吃。”
明珍没有接过罐子,大卫就一直那样将手递在明珍跟前,“你可要替我保守这个小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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