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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正在夜幕中的街道上快步行走的韩嘉彦,连连打了三个喷嚏,暗道是不是自己今夜迎风于屋顶更衣,给吹着凉了。
这一夜韩嘉彦归家时,已然是亥时。
本打算如往常一般径直归练蕉院,却被内知刘昂拦了下来:
“六郎,郎主、娘子在前堂候您,烦请您去见一面。”
他躬下身,态度似是比以往还要谦卑几分。
这个时辰,竟然在前堂等候自己,这是有什么要事吗?韩嘉彦揣测着,也未多说半个字,自随了刘昂去了前堂。
堂上,一身燕居服的韩忠彦正负手站在百宝架前,观赏着一块太湖奇石。
他的夫人吕氏端坐于正位的下首座上,正托着茶盏默默饮茶。
她五十已过,但因保养得当,看上去似乎只有四十出头,面旁端庄秀丽,温婉和美。
她是吕公弼之女,吕公弼是吕夷简第二子,韩吕结为秦晋之好,成为了朝堂之上绝不可忽视的强大力量。
不过这位夫人并非是韩忠彦的第一任妻子,而是继室。
韩忠彦的第一任妻子同样也是吕公弼之女,是这位夫人的亲姐姐。
“兄长,长嫂。”
韩嘉彦进入前堂后,向二人揖手行礼。
“回来了啊,怎这般迟,叫人心焦。”
韩忠彦尚未开口,吕氏就先说话了,一开口就是埋怨,埋怨之中又隐含着关切。
“诶,考完后去一趟白矾楼,这没什么。”
韩忠彦抬起双手抖了下宽大的袖子,替韩嘉彦说了句话,随后踅步来到韩嘉彦身前,仔细看了看她。
“挺好,没喝酒。”
他笑道。
“兄长,长嫂,这么晚了,找我有甚么事?”
韩嘉彦感到有些不适,于是直接开口询问道。
“今晚白矾楼出事了,你既然去了,应当知道罢。”
韩忠彦坐回正堂上首位,问道。
“是,刚回来的路上见到了开封府的巡捕衙役,有所耳闻。
不过我不喜宴饮歌舞之所,是以早早就出来了。
此后去了相熟的瓦舍,喝茶看戏。”
韩嘉彦道,如何解释自己今晚的去向,她早就想好了。
“那就好,我和你长嫂,担心你的安危,听到消息后专程派人去白矾楼接你,但一直没消息,差一点就央开封府寻你了。
幸而你自己回来了,我们才放心,今晚能安心睡下了。”
韩忠彦端起茶盏,呷了一口茶,舒了一口气。
韩嘉彦一时无言,她竟不知道韩家还会这么在乎自己。
愣了片刻,只能默然再次施礼,以表感激和歉意。
虽然感激中藏着猜疑,歉意中暗含漠然。
这十多年如同陌路人的相处,只是这样一件小小的事,还不至于让她感激涕零,何况她也不知道兄长所言究竟是真是假。
不过她可以确定的是,她能感受到她的兄长正在试图讨好她,自从她返回汴京,兄长对待自己的态度明显升温。
只是他也很有分寸,并没有一下过于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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