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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为炽戴上佛珠,推进袖子里:“你家在哪?”
“很偏远的地方。”
陈雾说,“在大山里。”
“回去一趟也是够折腾的。”
晏为炽聊了这么一会,心口那团郁气有所消散,他的嗓音都没那么寂沉颓丧了,“行了,和你家人团聚去吧,我去打工了。”
“那晏同学再见。”
陈雾和他告别。
三十傍晚,陈雾坐在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里吃豆腐脑,村长打来了电话。
“小雾,刚刚明川走了。”
村长说,“我让他明早再走,他没听我的,天黑了可别摔了。”
陈雾用勺子把细碎的小葱混着辣油拢了拢,挖起来吃掉。
村长以为明川年夜饭没吃就赶着去找他了:“你们没事了吧。”
陈雾说:“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
村长彻底放心下来,“他几天前说不知道你在哪,我看他人都急懵了,我一直想给你说,你大妈把我拦住了,叫我别添乱。”
他慈祥地叮嘱,“你下次可别乱跑了,外头跟村里不一样,多的是心黑的人,你都想象不到的黑。”
陈雾轻轻地“嗯”
了一声:“知道的。”
村长笑着说:“那你们今年就在外面过年,别的不要管不要想,都开开心心的。”
陈雾说:“我自己过。”
村长跨高门槛的时候,一身老骨头差点摔地上:“你们还没和好?”
陈雾把块状的嫩软豆腐脑舀起来,放进嘴里:“不会和好。
以后你再给我打电话,不要提他了。”
村长拿着手机站在门头下面回不过神来,他都没注意到老布鞋踩翻了用来贴春联的面糊,在他的印象里,季家两兄弟从来没有闹红过脸,两人的感情不知道多好。
这是怎么了?
不像是一般般的吵架。
难不成要分家?
村长想问点什么,又不知道从哪开始问,陈雾那边出现了嘈杂声,他怕村长听不见,提高了点音量:“我在外面吃东西,有点吵,好像是狮龙队来了,先不聊了。”
通话结束,村长按了按掉漆的老款手机,皱巴巴的脸上布满凝重,老季才走不久,两孩子应该相依为命互相帮衬才是,到底出什么事了?
小雾不是任性的孩子,他从小就会站在别人的角度想事情,很会照顾人,体谅人。
问题多半出在明川身上。
村长弯腰用手抓抓洒出来的面糊,塞进小碗里,明川要是对不起他哥,那他这辈子读再多书,去再大的城市找再体面的工作,都不会有多大出息。
“一个回来几天坟不上纸不烧,今天都到这会了还走了,一个干脆不回,”
老伴在院子里拔鸡毛,碎嘴地说,“初二办不成新灵了,两孩子没一个懂事的。”
“小雾还不够懂事?!”
村长激动维护,“你说这话不怕老季从地底下爬上来骂你?”
老伴自知理亏,嗓门都小了:“那他怎么……”
“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他难受了。”
村长笃定地说。
老伴掐着鸡拎在半空,刷刷拔起一把鸡毛丢掉:“难受也不能不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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