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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陵江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地掉着,风吹来,起了凉意。
他们赶着早上的火车,作别了陵江。
翼州府记
抵达翼州府时,已是晚上的七点,雨下得更急,下了火车,人声、雨声、脚步声……乱成一团,挤得她的睡意愈加躁闷。
他们从火车站出来,湿答答的青石路上倒映着看不尽的霓虹。
路是明亮的,人影黢黑,倒成了虚化的装饰。
玉笙克制地左右观望,发觉这与她预想的翼州府相去甚远,相扰却井然有序的高楼简直比燕台还密集,仿佛要抵满人的视线。
蒲元已等候多时了。
随后,那辆被洗得乌亮的车驶进建筑丛中,犹如一只瓢虫归林。
这一晚太匆忙,以至于她都没有看清自己现在所住的这座房子是何模样,只记得进门时,前门两侧各有一棵高壮的枇杷树。
车开进门后,又是一道门,一道传统样式的木门,之后是一段数十米长的连廊,直达客厅。
客厅门外檐下挂着两只精美的宫灯,红艳的穗子飘摇不息,进门先见得横在面前的曲屏,檀木底座,屏面髹漆雕画,暗红的边框映着烛光,仿佛抹了一层蜡油。
绕过屏风,偌大的客厅却无一处空落突兀,沙发、桌椅、书柜……放置得规规整整、满满当当,人处于其中,会心生一种心安的包裹感,尤其是这屏风挡在前面。
半夜,雨声变得轻缓,睡梦中听见窗外风声作响,玉笙听着也醒不来,只觉身体在无限往下塌陷。
再醒来时,已是次日晌午了。
“有人吗?”
玉笙走到客厅,仍是空无一人,她绕过屏风出门,阳光晃得刺目,她抬手挡在眼前,适应过后,才完全看清眼前的园子——连廊外,凉亭依假山而立,园中多见蜿蜒曲折的黑松,长势喜人,鹅卵石铺就的曲径分支掩于其间。
相较于此,那乔山的公寓也不及它半分。
“太太。”
一道熟悉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抬头才见是蒲元。
他穿着一袭长衫,倒叫玉笙一时没有反过来。
“晌午了,您随我去饭厅用饭吧。”
她还没问出口,蒲元先道,“先生出门有一会儿了,许是午后回来,您有什么需要,尽管与我说。”
“你穿这一身,倒是令人一时难以适应。”
“您所见的才是偶尔,在燕台,自是入乡随俗。”
玉笙猜着也是如此。
而后,蒲元仔细地招呼她吃饭。
“这是今早才从抚月湖捞上来的鱼,在新鲜时处理下锅,最是补身。”
她低头喝了几勺,忽而开口道:“他是去探望程先生了吗?”
“应该是的。”
“程家离这里远吗?”
“有些远,坐车来回也得花些时间。”
蒲元又补充说,“程先生是在医院,便没有那么远。”
玉笙被这一解释惹出了笑,只道是:“我也没有想那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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