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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镂一走,她仿佛再次恐惧起他来了,慎而又慎地退后了几步,“我原是打算准备好谢礼,再专程去向大人道谢。”
谢敛微怔,心头有些说不出的古怪。
他并未细想这古怪。
因为昨夜的政变,朝中矛盾激化,与他稍有接触,恐怕都会被有心人利用。
如今宋家虽然从矛盾中剥离出来,却没有了支应的人,最经受不起波折,最好不要和他扯上半分干系。
谢敛原本便冷清的表情,更加漠然。
“不必。”
他断然拒绝。
对面的少女似乎不太意外,略作思索,“先前是我不对,请大人不要介怀。
我阿爹生前与章大人、秦先生都是挚友,确实是我疑心过重,才几度顶撞大人,今日诚心向大人道歉。”
女郎语调温和,却有些紧张羞涩,仿佛生怕他还计较这些。
谢敛有些哑然。
他只沉默稍纵,便避开了她的行礼,淡瞥她一眼,“不必再见我。”
面前女郎肩头一颤,低垂的眼睫轻颤,如一段沾露的花枝。
但她抬起脸,又没有少女该有的羞恼,只是轻轻地看着他,似乎有些疑惑。
谢敛避开目光,朝廊下的小吏看了一眼,毫不留情走开了。
小吏得了暗示,连忙上前说道:“宋娘子,我领你进去看你阿弟吧。
他是受了些苦,但人没事,你想必是想得紧得很。”
果然,听了这话,女郎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抽了回去。
谢敛收了心神,看向石阶小路。
身后却猝然响起轻盈的脚步声,女郎的裙摆拂过薜荔,浅淡的药香混着荔枝香,被含着潮气的风涌向他。
垂下的广袖一沉,雪白细长的手指攥紧他的衣袖,衣袂便窸窣摩擦作响。
那苦极的香气舒缓开,带着一截荔枝的甜。
“即便大人还厌憎于我,也是我的错。”
她难为情地低着下颌,细细的眉微垂,秋水般的眸仿佛生了涟漪,“可大人的斗篷,是秦先生所赠,最是珍贵。”
提及秦先生,谢敛眸色微黯。
他藏在袖中的手微颤,随即指骨攥得发白,紧得仿佛崩裂开。
而他面色一如既往,沉郁肃杀得过分,霜浓雪重般地凛冽,看不出一丝内里的情绪。
“我会洗干净,送还给大人。”
女郎抬起眼,眸色似哀求又似讨好,带着青涩的怯意。
她似乎天生没有讨好过别人,只令人觉得,她仿佛随时就要委屈得受不了了。
谢敛沉默看着她,不动声色抽回那段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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