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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秀英抿了下唇。
自唯一的女儿l过世后,她便鲜少出门,此时架不住外孙女相邀,祖孙俩一同往博物馆走去。
在门口遇见小宛,小宛很是惊喜:“文奶奶,您怎么来了?”
泡了杯清香的松针茶过来。
文秀英是博物馆的老前辈,安常这个修瓷器的位置就是补她的缺。
安常把她引到自己工作室:“外婆,您来。”
往那莲纹镂空的小铜炉里焚了香,又取出刚刚修复完的清代红釉镗锣洗。
小心翼翼问:“您觉得……怎么样?”
说起来文秀英是她文物修复的启蒙,文秀英辞职后,馆长找不到合适人选,实在有瓷器需修复时,会请文秀英回一趟博物馆,又或是带着文物去家里请文秀英掌眼。
文秀英仔细端详了下:“这内壁的蓝,你是如何调出来的?”
安常照实答:“我看到了一双眼睛。”
“那人原来是混血儿l,一双黑眸在阳光下看起来,就会泛起这样的蓝。
这件红釉镗锣洗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它太特别,不似寻常古物,不内敛也不温顺,可锋芒又并不显山露水,藏在沉静表面下,要有心人对着那抹蓝才能一探分明。”
安常说着,便想起贺山单手拎着相机立于桥头的样子。
文秀英笑了:“你还跟小时候一样,没变。”
“你小时候,我不放心你一人在家,偶尔要来博物馆,就带着你同来。
你见了文物也是这般,硬说瞧见了穿紫衫的漂亮阿姨,我问你什么模样,你描述得绘声绘色,说长头发、亮眼睛,跟电视剧里的嫦娥仙一个样。”
“把我吓得不轻,还带你去驱邪。”
文秀英说着笑起来:“你还记得吗?”
“怎么不记得呢?”
安常轻道:“香灰水好难喝。”
文秀英又笑。
笑着叹一声:“后来想想,那便是你这孩子的天赋,你看文物,先跟它交心,去看它的魂灵。
这件红釉镗锣洗,到底修得如何,你不必问我,自己心里应该有数。”
安常静默一阵。
才道:“邶城有个工作机会,请我去修素三彩飞鸣宿食图盌,外婆你说,我当不当去?”
“你既然这么问我,心里不是已经有打算了吗?”
“可是我怕修不好。”
“在宁乡可以修好,在邶城怎么就修不好了?”
“邶城压力大、诱惑多,我总想着会不会受人指摘、能不能令人满意,我怕心思一杂,又找不准感觉了。”
“不去试试,怎么知道?”
安常瞥文秀英一眼。
“怎么?”
“我有时觉得您不想我去邶城,有时又觉得您不想我留在宁乡。”
文秀英叹一口气,坐到卧榻边,抬手唤她:()“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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