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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辛无趣地……她终于来到那片既熟悉又陌生的梅林。
那时已是季月初一,便是江南的琼英也就要谢尽了,满枝繁花簌簌而落,是极致的烂漫也是极致的萧索——她不在乎它们,途径无尽的花冢也没有哪怕一次回头,遥远的水榭间似有一道人影、依稀正同她梦中的光景有几分相似,只是她绝不会认错了他,俄尔果然在走近后……看到了卫熹的脸。
“母后,”
他像已等她很久了,折身看向她时神情有种好整以暇的笃定,“……你回来了。”
那声“回来”
是讽刺,也是对胜利傲慢的宣告,仿佛在告诉她他才是掌控一切的人,而她无论如何都逃不出他的指掌。
她却还是不在乎,仿佛他同她匆匆略过的那些话草木石没有任何区别,她的心里永远只有一个人,即便到了此刻还要不断四望寻找,甚至问他:“……三哥呢?”
“三哥”
……
那是他从未听过的称呼,在他和她于这深宫之中相依为命的漫长岁月里哪怕一次都没有听过,她明明应该客气地称呼那个人为“方侯”
的……怎么,却会是如此亲密的一声“三哥”
呢?
他像被人猛地刺了一剑,疼痛甚至将把她重新诱回捏进手心的愉悦都冲淡了,他头一次觉得她那么可怕,原来在过去那些温情脉脉的笑容之下她竟藏起了如此冷漠的一颗心。
“宋疏妍……”
他同样改换了称呼,头一回用自己在暗地里肖想了无数次的方式叫她。
“……你难道没有心么?”
他痛得连声音都在发抖。
“事到如今还是一意要找他……难道对我便没有一丝歉疚?”
“你明知我最恨什么、知我可以将世上一切最好的东西都捧给你……可是你呢?你做了什么?”
“你明明有那么多选择……”
“为什么……却偏偏选择背叛我?”
他的气息已经乱了,几句简单的问询也说得断断续续颠三倒四,可他的痛苦对她毫无意义,甚至连她的眼睛都不肯端端正正看向他,只依旧在问:“……他果真被你们杀死了么?”
……多残忍啊。
他可以为她疯为她死为她罔顾伦常、为她将所有的不好都剜去只留下一副看似纯真的脸孔,可她不在意不怜惜甚至不肯多问一句……他缘何,如此渴望与她在一起。
“好,好……”
他笑起来了,那么自轻自贱又那么自命不凡,强压一月之久的怒火终于冲破禁锢从心底蹿起,某一刻他甚至担心自己会就这样将面前的女人一手掐死。
“……你问他是不是死了?”
“他当然死了!”
“天下人都知道他死了!
——一个谋逆叛国的乱臣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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