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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吸一口气,顾不上骂孙氏小家子做派丢人现眼,眼下这是啥情况,她居然还惦记着这点东西!
“到底怎么个事儿你倒是说明白!
什么叫你爹快死了,他好生生的去郑家吃酒咋就要死了,出了啥事要死了,是郑家人打了他,还是他在外头得罪了人,他眼下又是个啥情况,你一五一十给我说明白了!”
赵素芬气得胸口发闷,孙氏能坐在卫家院子里,肯定是亲家公给她开的门,这会儿亲家公不在院子也不在堂屋,定是躲在屋里避嫌。
想到她这个糟心儿媳,她都替桃花丢脸,这都什么大嫂啊,见人先是扯着嗓子干嚎叫,这会儿又眼珠子落在那几条鱼和背篓里的拐枣毛桃子上去,钱厨子不是要死了吗?她公爹都要死了,她还惦记这点东西!
“啥情况不都说了吗,爹他要死了,现在正躺在你俩睡的榻上吐血呢!”
孙氏呸呸两口把嘴里的拐枣渣吐了,伸手又从背篓里抓出一把塞嘴里,那饿死鬼投胎的模样连狗子都觉得丢人,“你赶紧收拾收拾包袱带着狗子回家看爹,晚了可就只能看见尸身了,谁晓得他老人家啥时候两腿一蹬,我出门的时候都只剩下一口气了。”
她这样像是公爹要死的样子?
桃花看着她撩起衣裳,捡了一个又一个的毛桃子搂怀里,那迫切又贪婪的嘴脸,她看在眼中只觉得荒谬。
赵素芬晓得从她嘴里听不出个啥,这就是个没脑子的东西,天塌下来都没她眼里那仨瓜两枣强。
她伸手抓住桃花的衣裳,桃花见此连忙把娘扶起来,母女俩回了屋收拾衣裳,也没啥好收拾的,就两件厚实衣裳,今儿因为进山怕刮坏,还换了下来,本就在包袱里,这会儿裹上一背便能走人。
桃花在旁边默默瞧着,娘的双手在发抖,她看着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钱厨子再不好,再偏心眼又如何,娘毕竟和他一道生活了这么多年,日日盖着同一张被子,俩陌生人朝夕相处还能处出感情呢,何况是正儿八娶进门的婆娘。
钱厨子不喜她,遇到前头那位的事儿上也多有偏颇,但对娘,他心里肯定是有几分感情的,不然咋可能容忍她在钱家屋檐下住这么些年?她可不姓钱。
赵素芬卷好包袱背上,她这辈子已经进过三家门了,眼看着这家的门也要塌,心里免不得有些憋闷和发慌。
便是这段日子,她和钱厨子因为种种原因,把那点微乎其微的夫妻感情消耗得差不多了,但乍一听他要死了,她心里也有些不得劲儿。
尤其是他们还生了狗子,狗子还这么小就要没爹了吗?
桃花没了亲爹,满仓也没了亲爹,眼下连狗子都要没爹了?
她极力克制住发抖的双手,她也不想抖,更不愿再女儿面前露出脆弱来,可没得办法,她忍不住,她心里慌得很。
孙氏再不着调总不至于拿公爹的性命来开玩笑,他们这次去郑家吃酒怕是真遇到事儿了,只是她眼下没亲眼看到钱厨子,不晓得孙氏嘴里的“爹快死了”
是真的快死了,还是她说话夸张。
她那性子一向咋咋呼呼,今日她竟是分不清真假了。
“桃花,娘得带着狗子回去了,满仓那里就劳女婿送一送,娘这会儿分不出心神了。”
赵素芬咽了口唾沫,刚喝了大半碗水,这会儿喉咙又干的不得了。
桃花见此一把攥着她的手:“娘,我和你一起回去,不妨事的,他若真有个不好了,我回去看一眼也是应该的,咋说我都在钱家住了这么多年。”
赵素芬听她这般说,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是真急得有些六神无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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