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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轻响,有张脸从水里钻了出来,漆黑的眉眼上挂满了滚动的水珠,他扶在船舷上的手一推,扁舟被池水摇曳着飘远了一点。
阿普笃慕抓着从淤泥里摸出来的刀,微微喘着气。
绿岫吓了一跳,怕他即刻要变水鬼,忙扑到船尾,叫道:“这水很深,你赶快往岸上游。”
还把红芍的橹抢过来,伸出去给他做援手。
皇甫南的绿纱帔子像团水草,轻盈地漂浮在水面上。
阿普笃慕把它拂开了,他没有去抓绿岫的橹,只是抹了把脸的水,然后用那种倔强的、诘责似的眼神,盯了皇甫南一会,慢慢倒退,转身游走了。
到了岸边,阿普笃慕一屁股坐在地上,把外袍脱下来拧干。
中衣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显出了挺直的脊梁骨,劲瘦的腰。
才要抓着刀起身,雪亮的刃尖对准了他的胸口。
阿普笃慕抬头,对上了李灵钧的脸。
他拧着眉,是种被冒犯的傲然表情,“你大胆。”
阿普笃慕毫不退缩地瞪着他,反问道:“我怎么啦?”
李灵钧知道他也是从紫云殿偷溜出来的,蛮横地说:“你敢在芙蓉苑到处乱走,冲撞乘舆,喧哗宫禁?”
“你能来,我不能来?”
阿普笃慕眼睛翻了一下,对朝廷的弯弯绕绕竟然很懂,“芙蓉苑不是陛下赐给东宫的吗,什么时候成了蜀王府的私产?”
李灵钧心中一凛,脸上浮起微笑,“当然不是我的私产,但这是汉庭皇室的地盘,我自姓李,你姓什么?”
“我没有姓。”
阿普笃慕冷冷地撇下一句,推开李灵钧的刀尖,起身就走。
李灵钧凝视着阿普笃慕的背影,把刀送回刀鞘。
他能感觉这个人对自己有种没来由的敌意,在皇帝面前的恭谨,大概也只是表面功夫。
琢磨了半晌,他转身问皇甫佶,“要是西番勾结乌蛮,鄂国公有什么良策吗?”
皇甫佶见皇甫南三人已经离船上岸,回到凉棚里去了,他也收起兵器,慢慢往前走着,说:“分而治之,先内后外,先稳后攻,先弱后强。”
在皇甫家的凉棚里盘桓了半晌,等到日暮,要打道回府了,李灵钧拉住皇甫佶道:“我送你。”
皇甫佶知道他向来没有这样的热情,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也就默许了。
皇甫南的青壁车在队尾,两人也慢慢悠悠,并辔在车旁跟着。
“赤都的告身找到了,从礼宾院放了出来。”
李灵钧甩着鞭子说。
“哦?”
皇甫佶含糊地应了一声,知道皇甫南隔着车壁在听,他心里也在揣摩。
皇甫南最近的异状,是跟阿普笃慕有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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