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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收回视线的温迟迟用拇指按了按手中的碳素笔,感受到笔压在中指圆茧上的钝感。
还是自己告诉他交试卷也可以,到底可以什么可以……
教室那头,徐徐的女声说到这,话锋一转:“大部分同学都写的很不错,比上个学期有进步,但是有些同学,别说进步了,我不知道你是忘了还是怎么的,千叮咛万嘱咐最后连个作业都没给我交”
英语老师站在讲台上,视线能轻而易举传递到后排,具体一点说,也就是温迟迟旁边,廖海乐的位子:“多的我也不说了,下去自己反思一下吧,都快高三的人了,要真是自己不想学,老师也帮不了你半点”
温迟迟察觉到旁边人隐晦传过来的视线,面容依旧静默恬淡,但心里却因为讨厌的人犯错被批评了而难以低沉。
“你牛逼。”
英语老师开始念答案,温迟迟隐隐听到左边传来这么一句,但她恍若未闻,连额都没侧一下,只继续用红笔在试卷上打勾。
倒是前面的高川柏微微转头过来,看着他们这出官司,皱了皱眉头。
所有的选择题改完,完形错了一个,语法填空错了一个,温迟迟把试卷翻回来,手中的红笔重新换成黑色。
她确实只提醒了那么无足轻重的一次,也没管廖海乐听见没听见。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这原本就从来不是她的义务,她也没想法要去帮助什么失足同学。
温迟迟确实永远会等大家改完听写,但没有必要按照一个霸凌者的想法,去做任他差遣、逆来顺受的冤大头。
温迟迟侧了侧头,更加听不清廖海乐砸笔的声音。
与他的所作所为相较,温迟迟这点手段或许不痛不痒,但戳到软肋就是最有用的,考得进一中的人就有一点不好,坏也难坏到尽兴。
就像廖海乐,再怎么试图摆脱应试教育,尝试脱离循规蹈矩,却还是下意识会因为英语老师一句并不指名道姓的批评。
但不痛不痒又怎么样,她就是故意的。
温迟迟垂了垂眼睑,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正要找出另一套题来写,原本习惯先讲阅读的英语老师却突然话锋一转。
“先翻过来看语法题吧,我估计着这题你们错的肯定多,这是下个单元的语法,这样,也省得待会儿了,我干脆先给你们讲一点,”
她说着放下试卷,“把必修课本打开”
温迟迟的心口陡然震颤。
英语课本。
甚至顾不上旁边的廖海乐会不会察觉,她几乎是凝视着前面,像在等待什么,又似乎更像后悔。
或许看不到——
但其实反射到脑海里的画面再明晰不过。
看到结果的温迟迟已经下意识自己补全前半段。
李槜随手拿起放在书堆头的英语课本,夹着东西的那页轻而易举就被摊开。
他或许愣了一下,或许司空见惯,但总之最后,他只是轻飘飘地,把那封淡蓝色的、薄薄的信,原封不动扔进了右边挂着的、敞开的书包。
书包拉链只拉开小半,其实什么都看不到,温迟迟却仍旧看着,目光像掩藏在寂静海面下汹涌翻滚的浪。
望着那样轻飘飘的动作。
恍然间,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她只感觉口腔里又沉又苦。
第九条金鱼
“太阳还是亲手烧光了黄昏,自卑总在深夜里杀了人。”
——莉莉周她说《爱人》
从高二的教学楼出来是一个很大的操场,不绕路直走的话要下一串不算短的阶梯,风吹过两边的石栏杆灌进来,整个人都像飘浮的纸屑。
晚自习下课回家,出校门左拐,路上偶尔会有坏掉的路灯,照着已经打烊的五金店,有时会让人生出一种矫情的萧瑟感。
“回来了?”
李香茹听见钥匙贯穿锁孔的声音,抬头起来看她,“要吃宵夜吗?”
“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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