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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说郑二哥由妹婿领着,并肩往偏院走去,远远就闻见有汉子呼号声传来。
三两转来在一处小校场,中间有黄土垫出一块平地十分宽敞,左边架上刀枪剑戟,右边立着斧钺钩叉,前边悬着几块箭垛,后边本是个凉棚,不过大冬天也没甚日头要挡,只秃秃立着几根杆子,却不见布帘遮盖。
场中几个大汉正领着二十来个精壮练得辛苦,吹起团团白雾,扬起阵阵黄沙。
场边胡床上坐着一人,胸前吊个膀子,虽穿着劲装却身材单薄,一看是个文弱酸丁,不是李三郎是谁。
眯眼再看场中,领头一个大汉正是李崇文。
原来,李太公早年高中科举在朝为官,本也雄心万丈,想要师法先贤,扫除沉疴、重振朝纲。
在长安生下老大时,便取名崇文,希望儿子亦能读书明理,忠君爱国。
岂料转眼黄巢打进关中,老李位卑职微,圣天子跑去蜀中都没带他,只好一路逃回卢龙老家。
经了这路颠簸,李太公痛定思痛,知道当今世道文人无用,可惜自己弃文从武为时已晚,便将一腔热忱放在儿子们身上,再生儿子也叫崇武,且十分执拗。
老二不幸夭折后,老三还叫崇武,也不嫌晦气。
岂料老大崇文偏偏自幼好动喜武,早早成了一名悍将,老三崇武却是个好静性子,偏偏喜文。
屠子哥十分高壮,一进门就引得众人瞩目。
李大在场中见他到来,忙快步迎上,遥遥拱手道:“二郎来啦。”
这李崇文也有六尺一二高矮,因常年习武,身板非常雄壮,在军中是有数的好汉,不然怎么做得副将、军头。
但在郑哥面前一比,李大还是小了一号。
守义哥回礼道:“昨日闻说三郎坠马,特来瞧瞧。”
李崇文引他在弟弟面前,说:“只怕你记得不真,此郑家二郎,特来瞧你。”
李崇武生得俊秀,杏眼长眉,颌下短须稀稀拉拉,双颊红蕴,一顶黑色幞头下鬓角一丝不苟,尤其那双眸子炯炯有神,非常灵动。
默默将郑二从头到脚打量一遍,但见这厮浓眉大眼、面黑如炭,一把虎须倒竖两腮,硕大的身躯立在眼前,小山一般遮了日光。
暗叫一声,好个猛张飞再世,又想,云长公也就这高吧,可怎么骑马。
道:“有劳郑兄挂念。”
郑哥看他吊着膀子,趋前一步搭手上去,也不拿自己当外人,道一声:“俺来瞧瞧接得如何。”
便将他那给牲口接骨的法门使出,自闭了双目把只大手揉捏了两回,痛得这书生一身冷汗直流,心道黑厮手段凶狠。
但这李三真也硬气,凭这厮揉搓,愣是一声不吭,全都忍下来。
郑哥摸了两把,感觉郎中接骨手艺不差,闭目把头连点。
睁眼松手正要说一声“好”
,却见李三满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慌忙收手缩头,赔罪道:“莽撞了。”
李崇武声音发抖说道:“无无妨。”
李崇文对此只当不见,引了身边两汉子介绍:“此乃秦光弼,这是张德。”
老郑常给李大军中卖肉,知道这两位是他手下骑兵队头,但是不熟。
互相叉手行礼。
李大拉了条手巾,擦擦额头细汗,说,“大郎与你说了吧,刘将军不日要往安边为大军看护归路,需补些甲士。
我人手不足,便与大郎说,要你过来帮某,不许不来啊。”
郑哥听说,心道这是李崇文跟自己客气,恭敬道:“但凭哥哥吩咐。”
“好,好好。”
李崇文对这如山般的黑厮越看越欢喜,拉了他手,无比惋惜地说,“早该从军,没得糟蹋了这身好材料。
不过军中自有制度,你初来,无功不能遇你过厚,以免军士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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