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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朔也没恼,反倒是极轻极淡地发出了一声嗤笑,“知道我为何识得郡主吗?”
商宁秀没接他的话,裴朔径自说道:“去年秋天,盘城沦陷时,你们大鄞皇帝曾暗地里向我大夏递出求和意愿,企图联姻。
而所定人选,正是郡主你这位鄞京第一美人。”
“没想到,兜兜转转,你居然嫁来了草原。
哦,不对,听说你是被草原人救回来的,然后以、身、相、许,是吗,我差点搞错了,还当是联姻呢,瞧我这脑袋。”
裴朔的语气带着奚落嘲讽,显然是已经提前将她的情况给打探清楚了。
这句话直接将昭华郡主的境遇给撕了个血淋淋,她咬着牙恨不能一刀将这男人给杀了。
“郡主大义啊,明白救命之恩大过天,甘愿委身给此等粗鲁莽汉,也要偿还恩情。”
裴朔做出了一副十分佩服的表情,故意在她面前缓缓鼓掌,“只是你都这样的处境了,为了吹枕边风,付出了不少代价吧?呵,不过是以色侍人的勾当,男人么,也就图个色字图个新鲜,你真当自己能发挥多大作用?既然他们缺的是女人,投其所好便是,我大夏不缺美人,到时候你猜猜这群好色之徒还能不能……”
商宁秀攥紧了拳头,忽然视线掠过他朝身后喜笑颜开,“你来啦。”
裴朔心里咯噔一跳立刻收声,那一刻明显慌乱的表情无从掩饰,他回头正想解释挽回,却见身后空空如也并无他人。
“哈哈。”
商宁秀毫不掩饰地当面嘲笑回去,“说我没作用,那你怕个什么?我当你多镇定多从容,也不过是逞一时口舌之快么,区区一个昭武校尉,不过五品小卒,也敢在本郡主面前叫嚣,走着瞧吧,有我在此一日,就决不容你讨到便宜。”
说完这句,她神色轻蔑冷哼一声,离开前还不忘翻他一个白眼。
商宁秀的背影气势凛然走路带风,誓要将将门贵女的气势发挥到极致。
她抬头挺胸转过节完整章节』(),再问一遍再问一百遍也还是没关系!”
她一边哭一边抽,穆雷的脾气向来都大,一股邪火直冲脑门,但明明那股气都已经到嗓子眼了,却又被她那抽抽嗒嗒的哭声给浇熄,几次三番地没能冲上来,再而衰三而竭,最后竟是彻底回落消失不见。
男人就这么定定盯着她,他发觉自己好几次欲言又止,但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想说的是什么,没发出来的火胸闷郁结,逐渐演变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酸胀感,此前从没有过。
商宁秀的眼泪一发不可收拾,委屈冲上来了忍也忍不住,不停用手臂抹眼泪,垂着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都不是好东西……”
她缩着肩膀把自己哭得耳根发红,穆雷不是没见过她哭,见的还不少,但此刻却是莫名且难得的有些局促无措。
最后,他将稍显僵硬的一双大掌落向她的肩背,原本还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的男人在掌心碰到她之后,嘴才终于找到了一句能说的:“别哭了。”
没起到什么作用。
商宁秀抽泣着,把自己哭得呼吸困难,穆雷形容不了那种涌上来的陌生又怪异的感觉,酸的,麻的。
但具体是什么,他说不上来。
“好了好了,别哭了。”
穆雷的手越拍越自然,回想起兄弟孩子哇哇哭的时候是怎么哄的,有样学样地把人捞了起来正面抱坐在怀里,扶着她的后背轻拍着给她顺气。
一旦开始了第一句,后面的话好像顺水推舟地就自己出来了,他拧着眉头,无奈软了嗓子妥协道:“气都喘不上了,不想说就不说吧,哭什么。”
商宁秀在他怀里一动,两手撑着胸膛把自己撑出来,泪眼婆娑嘴唇直抖:“我说、说了不用你管,你非要、非要问,还凶我,什么不想说就不说,骗子。”
“没……行行,我的错。”
穆雷顺着她妥协到底,又把人摁回怀里拍着,商宁秀抓着他的衣领子给自己擦眼泪,鼻子也给哭堵了,只能张着嘴巴抽抽嗒嗒呼吸,把眼泪鼻涕全擦在了他衣服上泄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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