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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瑜更衣出来,外头隔着一道墙,能听到小姐们欢笑玩闹声。
她辨了辨方向,打算四处走走,若能遇到一两个落单的大丫鬟,或是不谙世事的小小姐,套出点话来,那就最好了。
这些年,她把出事那天夜里的情况,翻来覆去想了许久。
明明这伙人,在驿馆中就可以结果了他们的性命。
为何要那么麻烦,重新布置案发的过程,伪造成一路打斗,又要将她抛入海中。
她想,也许问题就出在尸体上。
若是尸体留在驿馆中,会有破绽,或者有指向凶手的证据。
刚刚饮了两杯甜酒,此时有些头晕。
顾瑜心中无奈,前世的江沅善饮,这具身体也太虚了。
她沿着小石子道走进花园,穿过一片桂花,此片花园已近渐渐听不到人声,周围十分安静。
酒劲上涌,头上微微出了细汗,顾瑜索性找了块避人处的山石,铺上帕子,坐着歇息,等酒劲过去。
山石形状优美,皱瘦漏透皆具,必是出自叠石大家之手。
她趁着酒兴,慢慢欣赏一番,自得其乐。
一阵人声传来,想来是丫鬟婆子,顾瑜站了起来,向前迎去,走近了却发现是男子的声音。
虽说大随朝男女大防并不严格,但顾瑜客居纪家,不想见了外男惹人闲话,回去被父母训斥,只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个子小,身子一矮,藏进一处山石洞中,想等那些人走了再说。
从山石缝隙中,只见几个男子走到僻静处,边走边小声商议着什么。
穿着黄衫男子带着玉冠,身量不高,眉眼和何萱娘有四五分相似,他愤愤道;“贺其章这个老匹夫,当真是翻脸不认人。
用的着我何家时便殷勤,现下只不过翻了一艘船,便如此无耻,跑去王爷那告状。”
另一个走路姿势微跛,却是顾瑜认识的,纪大人的亲弟纪崇,他安抚着道:“谦之何必与他计较,这来往的玉粒子和银钱,没有何家的船队,哪能如此顺畅,王爷心中自有分量。”
他环顾了四周,压低声音道:“别再这发牢骚了。
咱们小书房慢慢说。”
顾瑜听了一阵,背上冒出一粒粒冷汗,他们竟是在谈私盐之事。
前世她便听人说过,私盐屡禁不止,私盐贩子称之为玉粒子。
这黄衫男子,定是何家人。
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大胆,贩卖私盐。
她赶紧向山洞中缩了缩,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被这些人发现。
若是被发现,只怕这些人不肯放过她。
区区一个八品官的女儿,便是杀了灭口又能如何。
何公子似是气消了些,压低声道:“如今从运河走,虽是有船引子,终究是畏畏缩缩,等这批蒙斗船造好,海上便爽利多了,再不用看贺其章那老王八的脸色。”
纪崇笑道:“那是自然,吴大人那处,今年需好好打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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