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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并没有一个人,孟葭紧走一阵,才见着一个手持长竿网,动作熟练而迅速,打捞湖面上枯叶的阿姨。
她不敢大声说话,走到近前,先冲人笑一下,“我跟您打听个事,钟先生是住这吧?”
孟葭来北京这段时间,最大的感受是,他们对话基本不说你,都用您字。
但阿姨说不知道,她也是第一天来。
直到后来,孟葭住进这里,她才了解到,在钟先生身边做事的人,都不固定。
甚至打扫园子的清洁员,和后厨的掌勺师傅,以及给室内家具做清洁的佣人,他们互相不认识。
他是个对私密性极为注重的人。
这些人完全搞不清,他到底是做什么的,也无人敢问。
孟葭没办法,不好把衣服塞给一个陌生人,都已经到这里了,别再出什么岔子,只能自己去找。
她转过一条悄怆幽邃的回廊,一栋两层高的小楼凸显眼前,四面镂雕的落地大窗,楼背靠山,三处环水,一座廊桥与水面齐平,像卧在莲池上,别有洞天三十六。
她小心蹚过去,总疑心被风涌上来的池水,会打湿她的鞋子。
大门紧闭,孟葭不敢贸然进去,但隔着明净的落地窗,她看见一身白衫的钟漱石,安然睡在里面,色如琅玕。
孟葭敲了两下,没人应,隔着一道窄细的门缝,她又轻唤几声,“钟先生。”
钟漱石最终被她吵醒。
他忍着胃疼,皱了皱眉,方才喝了太多种类的酒,白的红的都有,远没到醉的程度,但就是晕。
许是陈酿后劲大,躺了好一阵子,头反而更痛了。
钟漱石伸手往矮几上摸,碰到一个长物体时,也没看来的是谁,只胡乱摁了下,沉重的雕花木门缓缓打开。
孟葭抬腿进去。
没几步,她的一双腿,就陷在柔软馨香的织花地毯上,孟葭环视一圈,细看了阵,上面绣的是整幅的桃源图。
她瞠目,这么精细的活计,要耗费几多人力?室内的冷调香氛,混合着地毯洗涤剂的清香,让孟葭有一种,置身雨季青翠丛林的错觉。
恍惚间,她仿佛听见钟漱石说了句,“水。”
孟葭没听清,她低下头,耳朵凑近了他,“什么?”
她才注意到,他白净的玉色面容上,已有醉态。
钟漱石喃喃复述了遍,“我要喝水。”
他温热的气息,夹杂着清冽醇厚的泉酒香,轻拂起孟葭乌黑细长的鬓发时,她全身上下每一根敏感或迟钝的神经,都在一瞬间绷得很紧。
“好,你等我一下。”
孟葭拔腿就跑了。
像运动会上,做好蹲踞式起跑动作的参赛选手,钟漱石的这句话,仿佛裁判员手里的令枪,枪响了,她一刻都不敢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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