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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后来啊,后来我爹从房梁上跌了下来,摔断了一条腿,我娘只能做些针线活来贴补家用。
可家里的孩子渐渐长大了,我爹又要看郎中,她哪能赚得来那么多钱呢?所以我便进了宫,想着一来能给家里减轻些负担,二来,每个月的月银攒下来,也能补贴家里。”
“彩云姐姐,”
她轻轻地笑,眼中却是一片冰冷,“我不能出宫,一直拜托你将月银帮我每月送回去,你还记得么?”
“我……我当然记得,”
彩云的面色变了,她有些慌张地说,“我之前每个月都送的!
后来……后来我身子不方便,所以……所以就托了旁人去送……”
“真的么?”
铃儿问。
“真的!”
彩云信誓旦旦地说,“我一直让彩霞去送的——彩霞你知道吧,在御膳房当差的,她来回出入宫中更方便……”
“那你以你腹中的孩子起誓,”
铃儿打断了她的话,“若你骗了我,将那些银子据为己有,你腹中的孩子即便能生下来,也会多病多灾,即便能长大,也会命途多舛。”
彩云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移开了目光不肯与她对视。
“好好的,发这种誓做什么……铃儿你还不相信我么?我虽然对你严厉了些,可那都是为你好啊!
不管怎么说,我腹中的孩子都是一条生命,你让我发这样的誓,也实在太歹毒了些!”
“歹毒,”
铃儿重复了一遍她的话,“我单单只是让你发誓,你便觉得我歹毒了么?我甚至都没有说他活不下来。”
“你……你别说这样的话!”
彩云捂着肚子,目光闪烁,“你不就是觉得我贪了你的月银吗?统共才多少银子,你去我的妆奁里,里面有张二百两的银票,你拿去便是!
今日之事,你我就都当做没发生过,怎么样?”
“彩云姐姐还真是大方。”
铃儿的声音轻柔,“二百两银子,在彩云姐姐眼中究竟算什么呢?是一套好看的头面,还是一件心仪的衣裳?彩云姐姐能这么轻易给我,想来对你来说,二百两银子根本算不得什么吧!”
“但对我来说,这二百两银子,却是我爹娘的性命,我妹妹的清白,还有我弟弟,我进宫的时候他才六岁,现在我连他身在何处都不知道。”
“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彩云尖叫起来,她往前去试图拉住云锦书的裙摆,“云姑娘,她疯了,您别听她说这些!
今日之事,您若是不说出去,我、我再给您二百两银子!”
云锦书没说话,只是看着铃儿。
铃儿脸上的笑完全消失了,她的眉头皱在一起,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一样。
“这几个月你都不出门,外头的事情知道的也不多,”
她的手死死揪着自己的袖口,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克制住自己想哭的冲动,“我前段时间给贤妃娘娘送花的时候,正好娘娘那儿有盆枯了的杜鹃。
娘娘问我有没有法子救一救,我说那奴婢便试一试,拿回来之后倒是重又养活了。”
“娘娘十分高兴,问我想要什么赏赐,我说,奴婢许久没有出宫了,想回家看一眼。”
“娘娘听了便允了,拿了对牌给我,让我早去早回。”
“我高兴坏了,当即便出了宫,直奔我家住着的巷子去了。”
“可你猜怎么着?我敲了半晌的门,来开门的人我却不认得。”
“我问他我爹娘去哪儿了,他告诉我,他们死了两年了。”
“我没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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