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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她不是孤身一人,她还有个舅舅。
她的确可以让长姐偿命,但舅舅又该怎么办?势必会被她拖累。
还有阿娘,她的骨灰已经接回来了,她不能半途而废。
江华容一听见动静,立马站了起来,再一看,钗上的南珠被摔了出来,立马变了脸:“这样大的南珠世所罕见,你、你……怎么如此莽撞!”
江华容顿时更气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过是让你帮忙佩一下金簪,你不愿便罢了,何苦要毁了这簪子?”
“吹了风,我今日有些不适。”
江晚吟微微偏了头,克制住语气。
江华容略觉得诧异,这个庶妹一向是逆来顺受,软的没什么脾气,今日当着她的面打坏了她的东西,竟敢这么淡然。
江华容正欲发作,眼一斜,却忽然看到了走到门边的陆缙,脸色顿时又转晴,佯装大方:“原来如此,三妹妹你怎的不早说,快回去歇着,这钗你不必管了,坏了就坏了吧。”
江晚吟顺着她的目光一瞥,也看见了陆缙,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不知他看到多少。
她垂下了头,轻声答应:“谢过长姐。”
江华容这才看向陆缙:“郎君回来了?”
江晚吟也跟着行礼,叫了声“姐夫”
,抬眸时见他神色淡淡的,她微微松了口气,料想他应当没看出她刚刚的意图。
但陆缙,其实从她举起金钗时便发觉了。
他想,毕竟是杀母之仇,妻妹年纪尚小,第一反应是以命抵命也很正常。
他本想出声阻止,幸好,妻妹还没完全失去理智,到最后关口时收了手。
陆缙嗯了一声,眼神掠过地上摔坏的金钗,道:“身体不适便回去歇着吧,外面起了风,待会儿恐怕要下雨。”
江晚吟不怕长姐,但一碰到姐夫,顿觉心思皆被看穿,浑身不自在。
她低低答应了一声,便匆匆转了身。
正欲出门时,身后却忽然传来了长姐含笑的声音。
“郎君,你觉得哪支钗合适,不如帮我挑一支?”
江晚吟脚步顿住,微微回眸,男才女貌,正并肩而立。
她的未婚夫命丧黄泉,长姐却同姐夫琴瑟和鸣,江晚吟顿觉讽刺。
这一瞬间她极想把事实都抖落出来,让所有人都看清长姐的真面目,让她身败名裂。
可转而又一想,长姐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她便是说出来,有人信吗,会不会被倒打一耙?且陆缙最恨欺瞒之事,她若是说了,他会不会迁怒她舅舅?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江晚吟都不敢冒险,更不能连累舅舅。
但不说出来……她又该如何为裴时序报仇?江晚吟握着门框,百般纠结之际,指甲深深地陷了进去,她终究是什么都没说,仓皇离开了正房。
陆缙亦是发现了身后的人纠结,按理,妻妹既已知道了杀母之仇,此刻投靠他,将事情抖落出来才是最优选。
她迟迟不动,是在纠结什么?怕有损名声,怕连累亲人……陆缙暂未明白她的心思,又想,她年纪不大,头一回遇到这种事难免不知所措,便打算再多给她一些时间。
对江华容,他却没那么多耐心了,只敷衍了一句“都好”
,转而叫人去拿了落在正房里的东西后,只说晚点再来,便头也不回地直接离开。
“诶,郎君……”
江华容看出了他的冷淡,款步追上去。
陆缙却不见了身影。
江华容顿时没了兴致,连赴宴都提不起精神,烦闷地叫女使去把江晚吟叫回来。
水云间到了晚上,又看到披香院的女使来时,江晚吟一想到自己被蒙骗了这么久,顿时心生厌恶。
但现在远不到撕破脸的时候,女使三催四请,她还是只能去。
只不过今晚格外的沉默,她身子一背,阖着眼等候熟悉的气息压上来,好尽快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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