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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昌大声道。
“李卿你觉得呢?”
赵□□看向李牧这个如今唯一一个亲眼见过秦国小质子的人。
李牧想到赵姬母子俩的模样,毫不迟疑地拱手道:“君上,臣觉得赵姬母子俩也是受害者,他们母子二人眼下无端被嬴异人抛弃,母亲是赵人,小质子身上也流着咱们一半的赵血,若是小质子生在邯郸又长在邯郸,待到未来他长大后,他对赵国的态度完全取决于赵国对他们母子俩的态度。”
“臣想,一个亲赵的秦国王曾孙与一个仇赵的秦国王曾孙,孰好孰坏其中的区别还是很大的,前者会让秦国膈应,可后者却对我赵国有大大的危害,再者,牧身为将士,打从心底里认为秦赵的拼杀合该是两国将领文臣们的明争暗斗,妇孺们何其无辜?”
“这话说的倒是也在理”
,赵□□又用右手捻了捻胡须,看向他的四叔。
平原君赵胜也从坐席上站起来,俯身道:“君上,臣听闻那小质子的母族乃是邯郸富商,商人位卑势小、目光短浅,宛如一只不起眼的蚂蚁,对我们造成不了什么威胁,姑且就将那小质子母子俩挪到先前嬴异人居住的质子府内待着吧,派士兵们看守即可。”
“行,也罢,也罢,那就按照季父说的来办吧。”
赵□□抬手揉了揉额头:“时候不早了,寡人也倦了,尔等也打道回府吧。”
说完这话,他就转身离去了。
赵豹、赵胜、楼昌俯身行礼后,也离去了,独留下蔺相如仍旧站在坐席旁,目光复杂的望着赵王离去的背影。
李牧是赵国伯仁人,他的父亲、祖父都在北边的代郡、雁门长年驻守抵御胡人。
他现如今在邯郸担任赵王宫精锐也是留在赵王身边刷刷脸,尔后就赴任北上,从父祖手中接过接力棒,长年驻守北境,守好赵国的北大门。
待在邯郸这几年,李牧也没少去拜访廉颇、蔺相如,甚至马服君在世时,他也曾多次前去讨教兵法谋略。
看着蔺相如脸上掩饰不住的悲伤与眼底挥之不去的担忧,李牧几步走过去搀扶着蔺相如,两人相携着走到殿外。
蔺相如仰头看着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一颗心也像是浸透在冰水中般。
“蔺公?”
李牧学着蔺相如的样子抬头看雪,不解其意。
“牧啊。”
“嗯。”
“今年冬天,邯郸的雪下得如此之大,想来北境和草原上下的雪会更大。”
“是的,父亲前几日来信说北境的雪下得都有一膝之深了。”
李牧叹气道。
“唉,雪大了,胡人的牛羊就要冻死了,等开春了你就去北境吧。”
“是,蔺公!”
李牧伸手接过车递来的斗篷,双手一抖就将其披在了蔺相如的身上。
蔺相如看着面前笑着为他披斗篷的李牧,仿佛透过李牧看到了另一个同样身材高大的年轻人,若他所料不错的话,那个年轻人很有可能不会有机会再回到邯郸了。
这一刻,他深深感悟到了多年前屈原“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
抱石投身于汨罗的苦闷与绝望,明明望见结局却无力更改,寻不到出路。
蔺相如的心里像是揣着一颗冷硬的石头般,沉甸甸的,眼神也从集中变得茫然了起来,声音越来越低,直至最后半句声音低小若蚊蝇振翅:“咳咳咳,牧,等离开邯郸后,你要将颇和奢教导你的东西牢牢记在心里,融会贯通,咳咳咳,赵国怕是以后就只能靠你了……”
“蔺公,您最后一句话说的什么啊?”
雪大,风大,蔺相如末尾半句连说带咳的话一出口就隐没在了风雪里,李牧未曾听清楚。
车跟在二人身后,亦步亦趋。
蔺相如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未曾再重复……同一时刻,与赵王宫几乎处于同一水平线上的邯郸南部高级囹圄此时却是另一幅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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