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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了,所有的委屈,所有的隐忍,因这一句话,似决了堤的洪水,扑面而来。
明珍的眼泪,滴落在闭目吮吸母乳的纪孝脸上。
小小婴儿皱了皱眉头,伸起一只手,抓向母亲的脸,仿佛是要拂去明珍脸上的眼泪。
殊良没有听见明珍的声音,侧头一看,只见明珍脸上,泪水涟涟,吓了一跳。
“明珍!
明珍你怎么了?!”
这时纪母恰恰敲门进来,看见儿媳妇哭得满面泪迹,忙不迭走过来,把儿子一把撵开,掏出真丝绢子替明珍将眼泪抹去,“还在月子里,怎么可以哭呢?眼睛要哭坏掉的,下趟要做毛病格(以后要落病根的)。”
明珍拿手抹了抹脸颊上的泪水,“母亲,我没事,只是太欢喜了。”
纪母也不追问,只是一径看着明珍怀里的孙子。
纪孝已经吃饱了奶,只是含着母亲的乳头,不肯放开。
“来,宝宝,阿娘抱——”
纪母弯下腰,伸出双手。
明珍虽然舍不得,还是轻轻将乳头自儿子嘴里撤出,将孩子交到婆婆手里。
纪孝咂了咂小嘴,有些不满地自喉咙里发出猫咪似的呼噜声,然后安心地躺在祖母的臂弯里。
“明珍好好休息,有什么事体,尽管叫人替你做。”
纪母打算抱着孙子到自己房中去,“我抱宝宝出去,晒晒太阳。”
“母亲,明珍已经生了,我可以搬回来了罢?”
殊良趁机问。
“随便妳(随便你)。”
纪母如今眼里只有金孙,哪里还管儿子媳妇。
等母亲走出了房间,殊良向明珍一笑。
“终于又可以睡在明珍身边。”
已是一个孩子的母亲,明珍听了,却还是脸颊飞红。
到得纪孝百日的时候,出生时不过六斤一两重的婴儿,已有十五斤重,身高也长了有十厘米之多,初时皱巴巴的样子已然消失,似吹了气一般,胖冬冬的。
手臂同大腿如同藕节,长着一圈圈肉肉。
纪家邀请了城中尚有联系的徽州商行的同乡,以及孤岛上有生意往来的士绅富贾,在法租界福煦路上的美心酒家替长孙纪孝办了百日酒。
席开二十桌,纪家能请到的,有头有脸的人物,尽数到场。
毕竟这是内心荒芜,外表繁荣的孤岛上,能教人浮一大白的好机会。
明珍同殊良抱着孩子,又似结婚当日般,重复了一遍四处敬酒的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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