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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晓宁和程小溪再次来到于四海家的时候,于选举出去了,他老伴儿正在捡豆芽,满脸愁苦之色。
豆芽没有长好,长出很多毛根,她一根一根地掐。
见客人过来了,连忙笑着让座,但表情转换之间,李晓宁和程小溪已经捕捉到她满脸固有的愁云。
李晓宁落座以后,瞧着于选举的老伴儿说道:“二大娘,好像心里有啥事不愿说出来。
我好几年不来了,生分了,你们把我当外人看待了,对不对?”
于选举老伴儿脸上的笑容显得勉强、生硬,说道:“不会,不会,怎么会把你当外人看待?”
李晓宁说道:“那二大娘你有什么心事,说给我听听。”
程小溪也问:“是不是因为于四海辞职的事心情不好?”
于选举老伴点点头,眼里已经有泪了,撩起衣襟擦了一下,说道:“四海爹不让说,可不说憋在心里怪难受。
以前吧,四海当镇长,有工资,常常接济我们。
再说,四海当镇长,即便迟交两月三月,他们也得给点面子,不会难为我们。
这以后怎么办?四海辞了,工资没了,面子也没了,从今往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李晓宁皱眉道:“二大娘,你说的是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于选举老伴:“上面摊派下的钱,一大堆呢。”
李晓宁眉头皱的更紧了:“上天秦有礼不是说咱们村人均年收入两万多吗?怎么一年下来连税费都交不了,还得靠儿子的工资和面子?”
于选举老伴叹了一声说:“他说的那些都是给上面汇报用的,你怎么也信啊?没错,你在这儿的时候,确实好了几年。
以后就不行了,一年不如一年,到如今,地就没法种了。
累死累活干一年,只能闹个够吃,不饿肚。”
李晓宁肚子里就有些气,强自压住问道:“全村有多少人家是这样?”
于选举老伴说:“少数几家有余头,也余不多。
多数人家都得倒贴钱。
干上一年,挣不了一分钱,还得倒贴,你说这地还能种吗?”
顿顿又说:“你看,我把心里话都说了,你们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四海一辞职,我们家就够倒霉了,再让人家抓住把柄穿小鞋,那就更没活路了。”
听了于选举老伴的话,李晓宁很感震惊。
减轻农民负担,上面三令五申,也是他当时在县长任上的时候,县委县政府工作的重中之重,怎么到现在反而变成这样了?更令他惊讶的是负担重还无人敢说。
于冠根夫妇守口如瓶,始终未将这个真实情况告诉他。
这一家,也是男人不在家的时候,经再三启发,才流露了一点实情,还再三叮咛不要向外说。
现在言论自由,农民更少忌讳,怎么村里人竟到了如此谨慎的地步?
程小溪问道:“二大娘,你们到底怕啥?怕谁?比如说,你刚才说的话被人知道了,什么人会把你怎么样?”
李晓宁说:“是啊,把你所担心的,全告我们吧。”
于选举老伴说:“镇上的狼书记,他是省委书记的女婿,人人都怕他。
他有时也来村里,人们就说,小心啊,狼来了!”
程小溪说:“你是说,镇上的书记在你们看来,像狼一样可怕,所以就叫他狼书记,对吧?”
于选举老伴:“也不是谁有意编派他,他就姓狼。”
“噢,明白了!”
李晓宁说,“是姓郎,郎平的郎。”
于选举老伴说:“他叫狼全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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