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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硬着头皮写,监考老师很快就现了我的异常,她走过来小声地询问我怎么了。
她见我脸色白吓了一跳,不由分说就要带我去医务室,我连连摇头,然后强撑着解释道:“老师我没事的,我就是有点低血糖了,可以给我一颗糖吗?”
不管是什么东西也好,只要能填满一点我的胃,我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老师给我拿来了糖,千叮咛万嘱咐说我如果还是不舒服一定要举手告诉她。
于是一上午,我只吃了两块水果糖。
我妈见到我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张嘴问我考得怎么样。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连头也没抬,眼睛放在播放着狗血爱情剧的电视机上没有挪开过半点。
她很爱看这种电视剧,似乎即使结了婚也始终都在憧憬和幻想着有朝一日能遇见像电视剧里播放的那样,一个完美又浪漫的爱情。
她的关心就像是走个流程一样漫不经心。
不管我的回答是好是坏,她都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是她关心过我了,问过我了,这样她就不会为了以后哪一天回忆起来,因为自己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义务而感到难堪。
学校里的老师和同学似乎都比她更有温度。
我站在门口没有进去,攥紧了肩膀上的书包带子,我冷不丁的说:“我一上午只吃了两块糖。”
听到这话她这才舍得把眼睛挪到我身上,她拧着眉毛,不由分说就开始斥责:“我给你钱是让你去买饭吃的,不是让你乱花的!”
“你爸赚钱不容易,你不知道辛苦也就算了,你还浪费他的血汗钱?买糖吃,我是给你脸了吗白嘉乐?”
我突然觉得很不可思议。
就像是一直处在食物链底端的生物,突然会在某一天突奇想,怀疑为什么自己不论怎么做,都只能沦为被吃、被碾压的地步。
我迎上她带着怒意的眼睛,一字一句说:“你没告诉我钱包在哪里,也没有给我一分钱。”
“我考试时肚子痛,是老师给了我两颗糖,妈妈,你觉不觉得你自己很过分?”
她刚脱口而出‘放屁’两个字,然后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一样闭上了嘴。
她的脸从白到红,又从红到青。
她腾地一下站起来,在被她丢进洗衣机里的大衣口袋中翻翻找找,然后当着我的面掏出了她的钱包。
她很生气,生气到我都以为自己才是做错事情的那个。
她把钱包摔在我脸上,然后对着我破口大骂道:“你两只眼睛长着是出气呢?钱包不是好端端在这这里,你说找不到?你再跟我说一遍你找不找得到!
说啊!”
我盯着地上那个,打到我脸上又掉在地上的钱包呆。
原来她说的那句‘不就在那放着’是藏在被放进洗衣机的大衣的口袋。
我捡起地上的那个钱包,血液里莫名其妙涌动着一股力量,在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我把钱包丢到了我妈脸上。
就像是她毫不犹豫砸到我脸上一样,钱包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完美至极的抛物线,最后落在她塌塌的鼻梁上,出一声闷响。
我妈总喜欢看电视剧然后总结一些高深莫测的道理,她说人的每一个行为、每一件事情都是要有意义的。
只有有意义的事情才能去做。
很明显,我把钱包砸在她脸上这件事情一点意义都没,可是我此时此刻却觉得无比畅快。
让自己高兴,也算是有意义的事。
钱包‘吧嗒’一声再次落了地,我妈的脸肉眼可见的变得狰狞起来,她梗着脖子,额角的青筋和血管突突突直跳。
她咬着牙,从喉咙里滚出几个字:“白嘉乐,我是给你脸了?”
黑黑的眼睛里逐渐开始凝聚风暴,这是她濒临暴怒的前兆。
我第一次选择直面那场她眼里的风暴,声音不大,可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我说:“妈妈,你很多事情都做错了。”
“包括你嫁给我爸,生下我也好,这些你认为导致你人生变成一滩烂泥的罪魁祸们,其实都是你自己。”
“你总觉得我和我爸是你的拖累,实际上,是你拖累的我们,我们都对你很失望啊,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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