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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渐与沈挚的争执不仅没有被皇帝申饬,两日后,林氏去桂宫拜见谢娘娘,谢娘娘还赐予厚赏。
谢娘娘可从未赏赐过官员家眷如此重礼,李渐看到林氏带回来的赏赐,深觉这哪是谢娘娘的赏赐,分明是皇帝的赏赐。
皇帝还是拎得清,不因私情一味偏袒安定侯,对我还是极为信重的。
李渐志得意满地想。
于是,李渐在殿前司事务上屡次与沈挚发生争吵,甚至全盘否定沈挚制定的练兵计划,要殿前司禁军按他的来。
殿前司禁军一会儿按沈挚的计划操练,一会儿又被要求按李渐的计划操练,东一榔头西一锤子的,混乱至极,搞得他们都不敢练了。
本来练了一个月有些像样的殿前司禁军比之月余前还垮,白训练一场。
殿前司禁军那叫一个苦不堪言。
他们原先私下抱怨安定侯过于严厉,可安定侯车轮战一人干翻都虞候、指挥等二十余,他们抱怨归抱怨,对安定侯的练兵之策执行很彻底,练过之后亦自觉自己与马军司和步军司的人不一样了。
按部就班训练得好好的,病了一个月的长官一回来就乱搞,真是……
“李帅还不如一直病着呢。”
有小兵轻声嘟囔。
“嘘——嘘——”
他周围的同袍赶紧让他闭嘴,但是都在点头。
殿前司禁军们的苦终于在几日后上达天听,天子大怒,将李渐、沈挚两方都斥责了,随后卸了沈挚的差遣。
李渐开了一坛珍藏的美酒。
七月朔,礼朝,凡在京九品以上官员皆着公服于乾元殿向天子礼拜。
朔望朝除军政大事,不议政。
在百官礼拜过天子后,思索着近日无甚大事,朝中唯一大事就是清丈土地,但这个各衙门已经在讨论章程,不用议,应该可以退朝了。
“臣有奏。”
这时,闵廷章出列。
百官皆瞪着大眼看他。
这位给事中,没有大事他不出列,一出列绝对要出大事。
且又是在朔朝上。
如果可以,百官真想捂住闵廷章的嘴把他拖下去。
但是不可以,所以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闵廷章先是参奏殿前司二位管军冲突之事,致使殿前司禁军一片混沌,影响京畿安危。
这等大帽子一扣下来,谁能承受得住,沈挚立刻出列跪罪。
李渐原还站着,觉得错在沈挚,皇帝都卸了他的差事,当然是他的错。
然对上甘陈看傻子的眼神,李渐才反应过来,不管有错没错,被参了,就得先跪罪。
李渐连忙出列跪下。
闵廷章说罢殿前司冲突,接着道:“臣窃以国家张官置吏,任事久则能否着,能否著则黜陟明,黜陟明则职业修,职业修则万事理,此古今致治之要术也。
今朝廷明知任官不久之弊,然不能变更者,其患有二:一者仕进资途等级太繁,若不践历无由擢用;二者岁月叙迁有増无减,员少人多,无地可处。
此所以熟视日久而无如之何者也。
臣尝不自知其愚贱,私为陛下虑之,窃以今之所谓官者,古之爵也,所谓差遣者,古之官也,官以任能,爵以酬功。
今官爵浑淆,品秩紊乱,名实不副,员数滥溢,是以官吏愈多而万事益废。
欲治而清之,莫过于重复九旧官九品,之外别分职任差遣十二等,以进退群臣,谨具条列如左,供陛下御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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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殿炸开了锅。
闵廷章这不是对李渐沈挚发难,这是对天下官员俱发难。
他连条陈都列出来了,显然不是一时兴起,是做了许久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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