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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先帝的身子已经大不如前,诸事都有些力不从心,说是与他共治天下,但其实早在那时,整个天下的担子就已经压在了予的身上。”
萧芫听着,满目心疼。
那时候……那时候姑母也才刚过桃李年华啊,虽说姑母的父亲,她的祖父乃两代天子帝师,她也从小就知道,单论治国之才,姑母更胜先帝许多。
可当时姑母还那么年轻。
先帝时不比现在,烈宗后期留下了太多烂摊子,四方蠢蠢欲动,单是维持表面的平和,都已是万分艰难。
“可偏偏,予怀有身孕,离临盆也只剩两三个月。”
萧芫呼吸一滞。
几乎无法想象,面对那般乱相,姑母还怀有身孕,该是怎样的压力。
而姑母只有李晁一子,她也从未听说过李晁之后还有所出,只能是……
心像是被人狠狠捏了一把,泪水夺眶而出。
可还是强逼着自己屏息听接下来的,心底奢望着微小的可能。
太后眸光悠远。
过去了十多年,她其实已经很少再想起。
“前朝后宫都因着先帝的病生了乱象,皇帝又太过年幼,甚至不到记事的年纪,所有人都逼着先帝立储,不是立皇帝,而是立所谓的长子,也就是现在的端王。”
萧芫蹙眉,端王并非先帝亲生,怎能立端王?
太后意味不明笑了一声,更似嘲讽,“尤其是先帝的老伯父,已故的乾阳老王爷。”
萧芫恍然,愤慨:“我记得,乾阳老王爷就是端王血缘上的亲祖父,他这分明是想以此为己谋权。”
太后颔首,“后宫也不消停,当时包括淑太妃在内,有好几个宫妃都有身孕,有野心的联合母族想谋求更多,没野心的则担忧自己的前程,毕竟先帝若当真一病不起,她们可不愿青灯古佛了度残生。”
那之后呢,在那般艰难的时候,姑母究竟……
答案就要呼之欲出,萧芫的心如一根弦崩到了最紧,“那姑母……”
太后看向她,面色平静,“芫儿应已经猜到了。”
“或是太累,又或是中了何人的暗算,总归,予还算幸运,并无性命之忧,只是终究没能保住那个孩子。”
太后现在还记得,那是个小小的女婴,浑身青紫,一出生便没了呼吸。
萧芫眸光颤动,泪水比她先反应过来,汹涌而下。
她几乎无法想象,那对于姑母而言是怎样的痛,她只知道,应该好痛好痛,和前世她失去姑母时一样地痛。
“说起来,旧疾也并非因此落下,只是那时着实没什么时间能够好好修养,当时也不觉得什么,过了几年身子才有了不适。”
“调养至今,与旁人也差不多了。”
见她哭得不成样子,太后尚有心情调侃:“瞧你,予当年也未哭成你这样。”
宣谙将萧芫手中湿了的帕子抽走,换上一个新的,也劝:“娘子可莫哭了,真不知说的是谁的伤心事。”
萧芫想起幼时,哽咽道:“当年姑母领我入宫时有好多好多女童的衣物玩具,所以,都是那位阿姊的吗?我当时还……”
说着,又打了个小小的哭嗝儿,带着哭腔的语调又可怜又可爱:“……还以为是圣上小时候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呢。”
宣谙想想圣上那有事无事不苟言笑的面孔,加上有些古板固执的性子,再配上萧娘子幼时爱玩的那些女孩儿东西,一时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
太后亦是哭笑不得,“你这脑瓜子,若叫皇帝听见,怕是又得说你。”
萧芫又想起一桩,哭哭啼啼抓着不放,“姑母身子既与旁人差不多,那为何,为何刚刚奉御把了那许久的脉啊?”
宣谙无奈,“娘子您想啊,把脉看已好得差不多的旧疾,若不仔细些,如何看得出来呢?”
萧芫顺着想了想,似乎甚有道理。
奉御自古以来便是皇宫中地位最高的医官,专照看帝王龙体,医术最好,明显些的症候哪用得了那么长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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