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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悯踩着渭水河边的沙石,一步一步,走向渭水村,一路维持的急切心情,忽得放缓下来,变得滞涩难明。
她举目望去。
那些遥远画面,便从记忆深处浮起,与眼前景象再次重叠。
那块又大又丑的石头,小时候,一群孩子经常爬上去玩,比谁爬得又高又快,若是不小心摔了,少不得被大人打骂一顿。
那道水湾,很是适合抓鱼,水浅之时,她和阿姐就跑去抓鱼摸虾,阿娘曾在大户人家做过丫鬟,有着极好手艺,便用最简单的材料,将鱼虾做得鲜美诱人,让一家人难得吃顿好的……走上一段路。
姜悯看到自家的田,想起小时候,尚且几岁时,背着比自己还高的背篓,跟着阿爹和阿娘从田里摘菜,去遥远的小镇叫卖,由于路上有野兽劫匪,还需要与其他去镇上卖菜的村民结伴,每次半夜便起来,再走上几个时辰山路,走到镇上时,天刚微微发亮。
爹娘为了锻炼几个孩子,会让她与阿哥、阿姐轮流着跟着去,虽路途辛苦,可她总是盼着轮到去镇上的日子,因为在镇上,可以看到很多新奇事物,还能见到形形色色之人,所见一切,都让她极为向往。
“嗯?”
姜悯忽得目光一顿,见一个有些眼熟但并不是她爹娘的身影,扛着锄头,朝她家的田走去,然后开始锄草。
她以强大神识,远远打量此人片刻,才凭修士惊人记忆之力,勉强辨认出此人来。
“好像是……九堂叔?怎么在我家的田锄地?”
姜悯心中,忽得生出一丝不妙之感,随后催动隐身纱衣,隐匿身形,朝家中方向走去,务必先将情况弄清楚,再显现行踪也不迟,若是大摇大摆走进村里,还得被盘问一番来历。
她身形轻掠。
几个呼吸之间,便来到自家屋前。
屋门紧闭,房屋倾塌,院中杂草丛生,没有丝毫人烟气,一看,便知许多年未曾住人。
姜悯身形一僵,愣在原地。
怎么回事?!
一瞬间。
她将所有最坏情况都想了个遍。
但下一刻,她冷静下来,抬手咬破指尖,凝聚一滴鲜血悬浮面前,单手掐出一个极为复杂的手诀。
血脉寻亲印。
鲜血消散于风中,冥冥之间,姜悯心中,多出许多天机感应。
大部分天机,浅淡到几乎难以察觉,散布于渭水村里,这些都是离姜悯血缘关系极远的亲戚。
还有一束天机,极为浓郁,指向遥远东方,这是与她血脉最亲之人的下落,不止一人。
“几道天机,都指向东方,而且极为遥远,难道爹娘他们,离开渭水村,去了其他地方?”
姜悯不由思忖。
她抬眸,瞧见隔壁屋子里走出一妇人,抱着半岁孩子,正准备干活,于是绕至破屋后面,解除隐身,然后故意走出脚步声,走到破屋前,再走向妇人。
那妇人正准备拾柴,忽得听见脚步声,抬头一看,一名青衣女子从破屋旁边的小路,朝她徐徐走来,模样清秀出尘,举止从容灵动,是她无法描摹的纤尘不染。
见女子穿着质地极好的青衣,气质亦是如同仙子,虽面容陌生,不是村里人,又莫名出现于此地,但妇人不敢怠慢,连忙抱着孩子,微佝着身,拘谨又惶恐问道:“姑娘您是?”
村里来了陌生面孔,无论如何,都得询问一番。
姜悯站定。
打量妇人面容,依稀辨认出此人,是河西山脚姜大柱家的三丫头,小时候,她还和此人一起爬过树,打过鸟,十年后再见,故人已嫁做人妇,连她,也认不出了……姜悯并未说出自己来历,而是拱手,温声问道:“大嫂好,我想问问,这户人家去了何处?”
“他们家?”
闻言,妇人微微一愣,随即语气恭敬,答道:“四年前,他们家大郎回来,把一家人接走了,再也没回来过,谁都不知道,这家人去了何处。”
姜家大郎?她大哥还活着,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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