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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他院子里种的草木,出门买的字画……他说旁的我也听不懂。
等我醒来的时候凉夜过半,雪已经停了许久了。
我慢吞吞爬起来坐着,托着脸凝视着屋里的烛火。
黑黝黝一片的凉气,只有如豆的火光跳动着,张扬的寒风冲撞着窗子,窗纸张弛作响。
我就那么坐了一会儿,等被子里的热气都散尽了默默爬出来,在衣柜里扒拉扒拉——果然都是陆昭戎的衣服。
这屋子是昭戎的。
我想了想,兴许我在陆府住的院子也是昭戎原先住的。
只想不到的是,我从这衣柜里竟翻出了一条红色的裘衣——我的印象是,他不会在身上挂这么艳丽的颜色。
我静静地注视着衣领上的白色绒毛,心底涌现出如长夜漫漫般的悲凉,终是不忍,想拂过它的伤痕。
一伸手,指尖颤抖。
我顿住了。
……人间有朝暮,天虞山也有。
我低头笑了笑,终是放下了那件衣服。
开了门,灌满院子的风扑面而来,我抬手挡了挡。
我着里衣踩着光脚,寻着能瞧见整片天空的地方过去。
大概在院中间的位置,我望着星辰璀璨的夜空,皓月无光。
浓重的墨色压着我,竟让我生出了来自空无的惧怕感,蓦然间在我眼前闪过天虞山上虔诚的跪拜和低语。
如果神能听到我的声音,我想求求他,那些在残酷的生存中被处以极刑的生命,能够拥有平静而尊贵的灵魂……
我在这片夜色中跪拜的那一刻,头一次在心底深处感受到了来自我,来自这个叫于长玉的人的,真正的虔诚和忏悔。
风云静止,悬挂的白月渐渐发亮,越来越亮——光很冷,却让我感受到了回应。
我在雪地里跪坐笔直,千万生灵的气息萦绕在星河之上,我听得清楚,刻意压低的私语在万籁俱寂中清晰微小地浮动着。
——“那就是他金屋藏的娇?”
“跟个神仙似的。”
“他在做什么?”
墙头上扒拉着两个人,“你觉得陆云回能怎么做?”
他们瞧了我一会儿就跳下去,越来越远,“他总要把人带到明面上。”
“其实要我说,主君这次确实过分,得亏陆云回活着回来了。”
“背不议君。”
“去书房喊他,这跪出毛病来。”
“神迹传说根本是无稽之谈……”
我怔怔地盯着地面,破碎的风吹散了他们的低语声,也吹断了我与神明的共鸣,让我的思绪,自然而然地被牵到另一个地方。
神迹传说,主君,和陆昭戎;藏起来,活着,和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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