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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闭目,蹭着庄凡心柔密的发丝,“你上车一走,我就只剩下害怕。”
庄凡心抽泣着:“我真的喜欢你……我想告诉你如果我爷爷好了我就回来……别的都不要……我什么都不要了……”
他泣不成声,语句混乱,“但我不能……不能再随便承诺了。”
庄凡心已没有几分勇气和信心,最后一句,他那么小声地说:“如果你喜欢了别人,我也会祝福你。”
顾拙言擦掉他脸上的泪,却擦不尽,时间不早了,庄显炀和赵见秋在后面喊他。
“庄凡心,你记不记得。”
顾拙言道,“那一次在画室你求我当模特,说会答应我一个条件。”
庄凡心点点头,他记得,但顾拙言始终没提过。
“我现在想好了,你必须要做到。”
“以后无论怎么样。”
顾拙言贴住庄凡心的耳畔,“不要忘了我。”
他们早已引人注目,庄凡心点头答应,后退开,向顾拙言挥了挥手。
然而一转身,他望着庄显炀和赵见秋,迟钝两秒,扭身冲回顾拙言的面前。
众目睽睽的人潮中,庄凡心攀着顾拙言的肩膀吻了上去。
他胆小,怯懦,优柔寡断,这是他最勇敢的一刻。
他要告诉他爸妈,他在这里有一份牵挂,永远也不会忘记。
唇齿分开,庄凡心道了再见。
转过身走向安检队伍,他终于崩溃地放声嚎啕。
庄凡心离开的当天下午,顾拙言高烧四十度进了医院,断断续续一个星期才康复,之后,薛茂琛主动提出让顾拙言回去,顾士伯和薛曼姿也答应了。
榕城已是伤心地,趁着寒假,顾拙言和顾宝言办了转学,兄妹俩一起回了家。
春节待在顾家大宅,薛茂琛和顾平芳品酒论道,登门拜访的小辈后生几乎踏破门槛,总之很有年味儿。
顾拙言却是恹恹的,整日闷在自己的独栋别墅不露面,偶尔出来遛一遛邦德,立在草坪上便犯起癔症。
别墅的门设在北侧,一面纯玻璃,进门是十几平的玄关,他坐在门后的沙发上换鞋,经常换完就一动不动地坐着。
苏望、陆文和连奕铭来找他,打球,玩游戏,躺着不动干聊天,看似热闹,其实他没有丝毫念想,只一味游离在外。
顾拙言花费很长一段时间才脱敏,然后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他几乎放弃了社交,所有精力都投入在学业中,新的学校也有他出柜的流言,久而久之,关于他的绯闻被更新覆盖,只变成他的成绩如何好,竞赛奖项如何多。
顾士伯和薛曼姿也发生一些变化,他们没再回避过儿子性取向的问题,会客、闲聊,哪怕是光鲜的交际,当话题不小心提到那方面,便大方承认,不觉丁点难堪。
渐渐的,顾士伯陪顾宝言看完了一整部动画,虽然看完才得知,顾宝言背地里跟保姆说,我都几年级了还看动画片,成全我爸的父女情好累。
这个家里开始有一些温度,一些啼笑皆非的琐事,父子俩近半年没吵过架,只薛曼姿发过一次脾气,是因为发现顾拙言学会了抽烟。
倒也没发作起来,顾士伯替儿子开脱,抽得不凶就随他去吧。
顾拙言也记不清是哪一刻形成的习惯,第一次抽是在榕城的天中,小角落,他找篮球队那几个人讨了一支。
第二次是几个月前,突如其来的感觉,像被缠匝得太紧急于寻个豁口,他找家里的园丁要了一支,一边抽一边听对方讲家里各种花的花期。
他问,能种榕树么?
对方说,北方不太好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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