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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定不是平凡的一日,但见地上风动风止,天上云卷云舒。
李仕通从今儿一大早睡醒了就开始没来由地跳眼皮,左边跳完右边跳,右边跳完再换左边——要不是他说话还正常,衙役们都得以为大人昨夜是中风了。
他也是觉得纳闷——按说左眼皮跳财、右眼皮跳灾,可这轮着跳又是怎么个一回事儿?难不成昨天那位女相面师说的真准了?自己真能升官发财,但是身边又有小人作祟?虽然心情很忐忑,但是该工作也得工作。
可能是出于对神明敬畏的原因,李县令今日审批公文、例行巡查都是小心翼翼,郑重其事,生怕漏了些什么细枝末节导致自己升迁无望。
就这样一直从早上卯时熬到下午酉时,终于要到了退堂的时候,县令大人还是百思不得其解——这一天过得提心吊胆,却连个正儿八经地案子都没碰到,全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这要是天天都这么下去,估计还没等升官呢,自己就得疯。
“县令大人,有人在衙门口等您,说要见您一面。”
一名衙役一溜儿小跑到了县令大人的面前,大声说道。
说实话,李县令虽然能力未必有多出众,性格也比较胆怯,但是态度倒是很好,回回退堂都是手下先走,自己留到最后一个,此时这衙门里也没剩几个人了。
“那就让他进来吧。”
李仕通摆了摆手,心中想着说不定这位就是他的贵人呢?是贵人,也是灾星,至于怎么选择,就全看李仕通自己了。
这贵人一袭黑衣,宽袍大袖,长发披肩,目光如炬,一踏进公堂就叫嚷了一声:“能不能给口水喝?”
这还真不能怪贺难不懂礼节——他身子骨肝火太盛,气炎血热,每到秋冬换季时节就会嘴唇皴裂,口干舌燥,一会儿还得靠自己这三寸不烂之舌说服李仕通呢,可不得要口水喝。
李县令等贺难喝完了水,才缓缓开口问道:“公子找李某人所为何事?”
他倒是还挺给贺难面子。
“在下姓贺,乃是煊阳县张雪士、贺霓夫妇之侄,唯一的侄子。”
贺难咬的音很重,尤其是“唯一的侄子”
五个字。
“领山河府府丞,当朝都御史李獒春大人之弟子。”
李仕通方才还漫不经心的态度顷刻间便发生了剧变,他俯视阶下矗立如松的贺难,瞳孔微缩,脑海间涌现出了许多的记忆。
贺家的小子?李仕通对此倒是有些印象,依稀记得大半年前的某一日张雪士广发喜帖,邀请许多煊阳县中的大人物至张府赴宴,自己虽然收到了请帖,但是碍于他小叔子贺雷的官职是自己给罢免的所以便没有赴约,只是草草准备了一份礼物差人送去罢了。
而后面听人说是他家小子在京城中谋得了一个小官职。
本来之前也没怎么在意过,但是现在想想——当初的确是听说了那小子进了山河府,更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还是李御史的弟子?严格来说,按照级别山河府府丞还真算不上什么官儿,尤其是在京城那种断了一根房梁能砸死一排五六品大员的地方。
但是背靠山河府、傍上李獒春的人可就完全不一样了——这小子今年过了二十岁没有?李仕通望着贺难,神情十分复杂,又慕又惧。
慕的是人家年纪轻轻就已经靠在金山上了,自己当时还在家悬梁刺股地读圣贤书呢;惧的是——李仕通终于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为什么贺难会出现在这里,毕竟宋乌炎变着法儿地侵吞张雪士名下的财产这件事儿,在煊阳县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他不知贺难并非靠在什么金山上,说是站在油锅的锅铲上还差不多;他也不知贺难今日目的之全貌。
正所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县令大人,现在应该清楚贺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了吧?”
贺难虽立于阶下,气势却反压了对方一头。
活了五十个年头的李仕通竟在此被一个年轻人给压制住了,不得不说有的时候年龄并没有什么作用,身份、地位、财富才是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决定人能不能挺直腰杆的第一因素。
尽管贺难并不喜欢以权力、金钱来衡量人之高低,但这也不妨碍他借着这个名头在此时尽情地发挥。
李仕通眯了眯眼,脑海内思索了一番过后便站直了身子,右手伸向自己背后的屏风,对着贺难做了个“请”
的手势:“贺公子请。”
贺难自然是有所回礼,他走近了李县令身侧,也原模原样地回道:“李县令请。”
两人这边假装客套了一会儿,李仕通待贺难甫一落座便直奔主题:“想必贺公子是为张员外与宋员外之间的矛盾而来的吧?”
瞧瞧这说话的水平,本是宋乌炎仗着背后有狄世元这个捕头撑腰,摆明了不给张雪士活路,却被李仕通轻飘飘地一番话给化解成了“矛盾”
二字。
贺难冷笑了一声:“矛盾可不敢当,宋乌炎区区一个县城商贾,不过是搭上了狄世元这条线罢了,我贺某还消受的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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