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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又将目光收回来。
只听殿内‘噼啪’一声响,秀秀下意识转过头去,只见不远处一只火盆立在那里,里头的银炭正烧得火旺。
才初秋的天气,崔道之竟已经开始烧起炭火,他从前可是个数九寒天里穿单衣都嫌热的人……
“秀秀。”
他在叫她,秀秀回过头去,看见他一双漆黑的眸子落在自己身上,“靠近我一些,有点冷。”
见秀秀长久没有动弹,崔道之眼中的光亮慢慢暗了下去,他叹了口气,准备起身,却见秀秀忽然抬脚,走了过来,在他身边坐定。
崔道之身子一僵,看向秀秀。
秀秀回望他,问:“还冷么?”
崔道之眼底微热,慢慢将脑袋枕在她膝上,望着烧红的炭火,哑声道:“……还有一点儿。”
秀秀慢慢伸手,从身后将他抱住:“这样呢,还冷么?”
一股剧烈的暖热冲刷着崔道之的五脏六腑,让他想要流泪,他闭上眼睛,攥紧秀秀落在他胸前的手:
“……不冷了。”
有她在,他永远都不冷。
秀秀被他攥着手,心里有些微酸,她动了动,发觉手下有什么东西硌得慌,崔道之察觉到她的目光,将怀中的硬物拿了出来。
秀秀微微一愣。
是那年她送给他的玉佩。
她以为它早就沉进江底了,不想却在这里见到它,若不是他拿出来,她早已忘了。
“这些年,你都戴着它?”
“嗯。”
崔道之应声,将玉佩放在她手里,慢慢握紧:“想你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秀秀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他们的心好似永远不曾在时间上对等,小小一枚玉佩,她看重时,他弃若敝履,而他珍之如宝之时,她却早已忘记它的存在。
秀秀慢慢将玉佩握紧。
这些年的纠葛,无论是痛苦的,还是快乐的,似乎都在这一刻归于了平静。
她的痛苦和委屈他了解,而他的后悔和自我折磨她也知道,这个时候,似乎再说什么都是多余。
他们早已不再年轻,已经没有多少时间消磨在过往的尘烟里,人,总要往前看。
在秀秀的怀抱里,崔道之慢慢地睡着了,他似乎已经太久没有合眼,所以睡得很沉。
秀秀垂眼看他,忽然想起初见他时,他满身的血,只半张脸露出来,头侧歪着,被她拉上牛车,两个人被郑伯载着往河州的家里去。
夕阳照在他们身上,像是披上一层五彩霞光。
一晃,都这么些年过去了。
秀秀抬手轻摸着崔道之的鬓角,替他理好发丝,哑声唤了声:“……二哥哥。”
崔道之没有反应。
然而在她不注意的地方,他眼角的一滴泪却顺着眼尾悄悄流进鬓角,沁入她的裙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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