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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玿哭的愈发厉害,赵元冲紧咬的牙关瞬间松解,手足无措的抬起她的脸,那本该尖锐凉薄的美目中都是强忍着不轻易流露的痛惜,说是此刻五内如焚肝肠寸断也不为过。
“阿玿”
这一声很轻很轻,谢玿看着他微动的双唇,终是抽噎着说了一句,“你不可以。”
赵元冲一怔,问道,“什么?”
谢玿道,“旁人怎样辱我误我都不要紧,但他们不可以那样诋毁污蔑你,更不能欺辱你,我难过,我很难过。
可你还那样对我,我越觉得难过,皇兄,我委屈得很。”
赵元冲忽然犹如巨石压顶,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她这个性子这般模样,一张口却只说委屈,委屈的种种因由却只是因为自己他一生所受皆是金玉在外凉薄居内,父母亲友于他,更像是逐鹿相伴的群狼,是友非敌是敌非友瞬息万变难以言说,而这个人这个人连她今日所受的这般苦楚,都是为了自己,即使贺奔与谢玿都不说,赵元冲何尝不明白。
但他事事洞悉,一时间更觉得大悲大喜。
他这样的人,唯一拿出的一颗真心,都是多年来步步为营小心权衡才敢递给意中人。
而他从未肖想过,谢玿能为他做什么。
按最初的设想,他只需要她乖乖陪伴在自己身边即可,但如今只怕这意中人给他的,或许远远胜他所求。
是他太蠢,是他太糊涂,谢玿此人,怎会只与他止于相敬如宾情至深处,莫非当真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1这荡荡尘世人情如霜,竟也能有一个人为了他这样的痴,这样的傻。
“阿玿”
赵元冲的声音如同细沙磨过水岸,谢玿身子轻颤,她微抬眼,“皇兄?”
若不是伤口实在疼到忽视不能,这怕真是身在梦中吧。
赵元冲此时的眼睛太过好看,那若有若无忽隐忽现的泪光,情动难过却又隐忍至极的神情,叫她怔忪又恍惚,她哭音哭气的说,“皇兄,其实不要命的,我不怕的,你不要这样。”
赵元冲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将她的汗湿的额头揽入颈侧,沙哑问道,“疼么?”
谢玿心旌摇荡了片刻,铠甲心防彻底碎裂,她扁扁嘴,无比委屈的哼哼,“疼,疼死了,我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种疼。”
那温暖的薄唇在她额上流连不去的安抚,间或吐息,“阿玿,对不起。”
她一怔。
赵元冲又道,“但我仍是不许你以后这样乱来的,我莫非还要你来损身相护,那我也太没用了。
你要相信我。”
过了良久,他迟疑欲看,却感觉谢玿在他怀中轻轻点头,抱紧了他的腰身。
“皇兄,这样算不算你是我的人了,你要护着我?”
明明是伤身又伤心的境况,赵元冲却差点听得笑出声来,附耳轻声道,“我早就是你的人了,自然要护着你,谁伤你害你,我都不饶他。”
谢玿面红耳赤一动,却“呲”
的吸了一口凉气,牵动伤口,滋味过于刻骨。
这回她倒是不忍了的,立即撒娇缠上,“疼疼疼。”
(注1:“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出自元代汤显祖《牡丹亭》):()南朝移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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