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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侥幸最先冲到岸上的爨兵,才放了一箭,就被马蹄踏倒了。
阿普笃慕,你要为了一个姚州城,搭上所有乌蛮人的性命吗?
城楼下顷刻间人头攒动,纷乱的目光投了过来。
皇甫佶思忖了片刻,他把刀举起来,屹立在光辉里。
“出兵,列阵。”
姹女妆成(二十三)
残阳把河岸照得像血,暮色很快沉沉地压下来了。
姚州的官兵们还不敢合眼。
白天的喊打喊杀,那是震各自的声威,提升士气,真正要提防的,是敌军趁夜侵袭。
土生土长的爨人,像脚下的草籽,平时不显眼,风一吹动,满山遍野地翻滚,能把城池都吞噬了。
士兵们拖着疲惫的步子,往城头搬弓矢,滚石和篦篱,这是预备爨兵抢渡后,到城下交战用的。
“蛮人也真狡诈。”
姚州城守有些头疼,两个日夜了,只在河岸鼓噪,半步不肯靠近城下,汉兵全线防守,疲于奔命,“这样下去,伏兵不敢动,我们这边倒要被熬干了。”
“乌蛮放话了。”
有人气喘吁吁地走过来,抑制不住激动,“说只要朝廷同意把戎、嶲二州还有蕃南、西川一百多座堡寨交还给乌蛮,他们就退兵,从此汉爨以泸水为界,永世不犯!”
越嶲城守如丧考妣,其他人都如释重负,齐刷刷的目光都定在皇甫佶脸上。
因为薛厚的嘱托,还有皇甫的姓氏,人们都不自觉地以这个年轻人马首是瞻了。
“两州本来就已经陷落,况且周边又多是蛮人聚居……”
姚州城守忍不住说话。
能轻易让乌蛮退兵,谁愿意冒着触怒蜀王、还要身临矢石的危险?戎、嶲丢失,这个罪责,也怪不到姚州的头上。
越嶲城守屁股坐不住了:“戎、嶲二州,和泸南唇亡齿寒。
南蛮贪得无厌,难道诸位还以为他们会信守承诺?昨日割弄栋,今日割越嶲,明日,泸南各州也注定难保!”
皇甫佶问:“皇甫相公知道了?”
“相公已经送急报去京都了。
再有半个月,是战是和,朝廷必定就有消息了。”
众人绷了多日的心弦,听到这话,虽然还没准信,但不觉都松懈了。
远处鼓噪声没有歇,箭支携着微黯的火光,在河岸上零星地飞逝。
皇甫佶低头思索了一会,走到城下,叫一名探哨过来,附耳低语道:“找两个水性好的人,过河去探一探敌营。”
等到黎明,两个探哨浑身湿透地回来了,只有皇甫佶端坐在房里,他把灯芯挑亮,不用问,已经确认了此前的猜想,“营里是空的?”
哨兵微讶,“营寨里人不多,堆着烂秸秆,还有破羊皮筏子。”
…
残阳把河岸照得像血,暮色很快沉沉地压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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