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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算朋友?可若真是以前那样的朋友,沈大人就不会用链子捆她了。
长叹一口气,贺汀兰干脆装作没听见这个问题。
如意跟在沈岐远身后,看着他的背影,也有点茫然。
还以为他全想起来之后,选择性地忽视了两人在一起的时光,所以才变得那么冷漠狠心。
可刚刚那一失口,他分明又是记挂着的,连她夸过他什么都能脱口而出。
那她不明白了,他是怎么做到一句交代也无就与她决裂的?
如意开口想问,但在她问之前,余光瞥到了一些人。
前往刑部司衙门的官道两边,七零八落地躺着一些难民模样的人,他们衣衫褴褛,容貌脏污难辩,有人受了伤在哀嚎,有人失心疯一般地抱着头喃喃发抖,而大部分人是麻木地靠在后头的墙壁上,像一条条在岸上等死的鱼。
离她近些的一个人身上,穿的甚至是一件肮脏破碎的绸衣。
天灾和妖祸毁了太多人,就连曾经的富户也并没有幸免。
苍生皆苦,她从来都知道连神都救不了所有的人,但再看一眼这满目疮痍的景象,如意还是略略垂眸。
她一个妖怪尚且动容,就更别说菩萨心肠的沈岐远。
怪不得那日他突然打开了沈府的大门接纳难民,恢复记忆的时候,应该是他最痛苦的时候。
他也许并不是恨她,更恨的恐怕是他自己,所以才连与她心平气和谈一谈的力气都没有,只想快点弥补。
而两人的立场注定了他要弥补就必须与她为敌。
想到这里,如意了然点头,不打算再问他什么了。
但是,想通归想通,作为一个被辜负被怀疑被他刀剑相向的人,她没有道理因为想通前因后果就大度原谅。
宽仁是神仙的事,她只是一只美貌妖娆又有钱的妖怪罢了。
轻哼一声,如意随着沈岐远,跨进了刑部公堂。
惊堂木一响,四下皆静,沈岐远将东西放在托盘上,指着问她:“无忧的身上为什么会有凡人用的手帕?”
如意跪在下头,没好气地道:“手帕一向是凡人的定情信物,无忧是被男人以情爱逼至绝路的,成妖后身上自然会带着这让她痛彻心扉的东西。”
居然知道手帕是定情信物,看她当初大方送给周亭川的样子,还以为她不知道呢。
沈岐远抿唇,指向下一件:“那这个簪子?”
“大人以为我会用木簪?”
如意嗤笑,“我妆匣里最次的也是一枚鹊踏枝黄玉簪。”
话是说的事实,但怎么听着总觉得刺得慌。
沈岐远拿起了最重要的物证:“这酒杯总是你会仙酒楼独有的,上头还刻着会仙二字。”
“那只能说明这只无忧的情人以前是个酒鬼,且爱来会仙酒楼饮酒罢了。”
如意抬眼看他,“我酒楼里每天都要丢上个杯子,为此还专门与城西的瓷坊定了每月初三补送酒杯。
大人若是不信,尽管去问。”
一堆的东西,当真没一个与她有关。
沈岐远沉默半晌,轻声道:“这妖怪怎么什么都带在身上。”
“无忧在走投无路之前也是普通的良家女子,大多因为在人间讨不到公道,怨气过重,不生不死,才会被迫变成妖怪。
她们会把记忆深刻的东西戴着,以免岁月漫长,忘了男人给自己造成的伤害。”
如意抬眸:“如同神仙斩妖是天职一样,她们杀男人也是本能。”
“那也不该滥杀无辜。”
沈岐远有些生气,“能去当苦力的人本也是些走投无路的难民,他们又有什么错。”
如意沉默了。
他心疼凡人,她心疼妖怪,两人说不到一块儿去。
临安附近这些无忧原本是好端端吃香火度日的,前日突然暴动,她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原因,她们就朝人动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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