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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臣现在的感觉就是恍惚,恍恍惚惚,如在梦中。
早就看出楚昭办书院可能有开民智意图的也不是只有他李斯一个,他们没有跳出来只是觉得还可以再观望一二罢了。
结果这下可好,一观望,二观望,这事怎么就差不多快敲定了?
按照正经流程,像这种大事不整个朝野大辩论,不让所有够格说两句的都跳出来说两句,不吵上个月,难道能出结果吗?
可如今这情形,实在是把传统的议论规则砸了个稀碎。
原先要反对大开民智,反对之人最多只是得罪这位似乎注定不凡的公主,有风险,但不大。
如今天幕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谁敢这时候再跳出来?那首当其冲反对的就成了天幕,成了天幕所描述的整个历史演变进程中最可能的辉煌未来。
那等有能耐上天下海的好日子天下人谁不眼馋?
发展生产力就有可能实现吗?那就发展!
要发展先进生产力就得先搞教育吗?那就搞!
这个时候你要是再抱着什么绝学无忧之类的老庄说法,主张大多数的教育都在毒害人民心灵,那不是要跟全天下人对着干吗?
所以现在他们不但不能反对,反而要变着法儿的给这个事儿添砖加瓦,将自家圣人的学说修修补补、涂涂改改,重新解释一二,以图赶上这波时代浪潮。
因为始皇礼遇而拥有爵位身份的清夫人,此次也被邀来观礼,第一个表态愿在家乡巴郡捐赠书院十所。
收到启发的不少能耐人也纷纷嚎起来:“夫人好气魄。”
“这出资建学之事实乃积福积德之事,且算老夫一份,我老家成县也很可以建上一所。”
“我我我,我也愿在老家办上书院一所。”
“呵,区区一所就成抠搜了呀,我要办三所。”
最激动的还属与商人颇有渊源之人,他们哪怕已经效仿吕不韦,通过种种手段绕过大秦禁令当上官,脱离了商人的范畴,在这重农抑商的大环境下多少还是沾点铜臭味儿,为人所鄙夷。
最直接的例子就是除了杨朱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就没有哪家学说不对商人骂上两句奸猾狡诈、不是东西的。
现在能有这机会办这等与学问有关的风雅事,能借机献媚于顶上的统治者,没准还能与未来的人才结一份善缘,天下哪还有这等好事,于是一个个纷纷慷慨解囊。
有的人不能理解,觉得自己一向抠门的老爹,如今是疯了吗?
商人出生的那两户人家花这么多钱往水里砸还有个道理,他家地方豪强出身,何必也争着拿银子凑这个热闹,于是在底下可劲的拽他爹的衣裳,想劝他爹慎重啊,结果换来他爹狠狠的一瞪眼——
傻孩子,你懂什么?
若是这等书院铺开,时日久了以后,多少才学之士将会出自其中,有着这样的同窗之谊,他们可都会是天然的派系同党。
投资这点钱算什
么?若是能出上几人进朝中,不预先结份善缘,难道地方豪强还能永远是豪强?
李斯他儿子也轻轻地扯了扯他父亲的衣裳,问他爹:要不我们也建上一二?家中虽没了爵位进项,早年攒下来的金银还是不少。
更重要的是,他小时候也是乡里长大的,还曾与阿爹一起肆意遛过大黄狗,对乡里人多少有几分情义。
像这等既能施恩又能图报的好事,他觉得也不是不可以。
李斯虽被天幕骂到三观重塑,又被这群人的蜂拥而起给狠狠刺激了一下,等听到亲儿子这么说,还是绷不住了,他狠狠给大家泼了一瓢冷水。
“在殿下原先的想法里,一定不是一夜之间就将书院开遍咸阳吧,就连天幕都说了,要花上个几十年慢慢来,你们这是想一步登天吗?”
“就算建书院的钱有了,能教书的人从何处来?又教些什么书?你们如何保证那些开在犄角旮旯处的书院也能一板一眼地教我大秦所需,而非趁机夹带私货,唆使谋反?”
“可别到最后书院是建了,教的全是狗屁不通的学问,出的全是怀有二心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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