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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起手边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盏酒。
壶是凉的,杯是凉的,酒液也是凉的,他一抬手,仰脖喝了。
嗓子干渴得紧,也没尝出是什么味道,只是凉凉的,一下子入了肚,肠胃非常舒服,体温好像降下来了。
然而很快,热度再次回来了,烧的更厉害,他只得赶紧再倒了一杯,飞快地喝下。
他接连喝了四五杯。
冯凭面红耳赤看着他,想提醒他那是酒,喝多了容易醉。
要解渴,让宫人拿一壶冷茶来。
脸热的没好意思没开口。
她有些后悔:方才为什么不备点茶水,非要备一壶酒呢?他会不会以为她有什么企图,故意让他喝酒?
她是觉得这樱桃酒酸甜,比茶有味道,颜色鲜红也很美,适合在这样的夜晚独自品尝。
或者,她是心里,也希望他能喝醉?
他是那样的人。
脸总是白的,下巴干净,衣服总是穿的簇新发亮,脖颈和袖口露出的中衣颜色都比平常的人白。
说话做事滴水不漏。
在冯凭眼中,他是接近完美的男人,总是理智而体面。
她暗暗想看到他失去理智,不体面的模样。
冯凭脸更红了,笑说:“早上内府进了些葡萄水果,很新鲜的,我吃了几个,感觉很好吃。
这个樱桃酒是春天酿的,今天才刚开封,你尝尝好喝不好喝。”
李益没回答她。
他停了杯,手臂横在案上,捏着酒杯的手僵曲着,指骨节发白。
他头低下去,额头抵着手背,眼睛注视着杯中一点鲜红的残酒,忽然暗暗笑了。
冯凭也笑,笑的不解,又有点羞涩的模样:“李令笑什么?”
李益低叹道:“我好像喝醉了。”
这就醉了么?
冯凭看他口齿清楚,神态自然,只是脸红,也没有哪里不正常。
冯凭也不知道他是真醉还是假醉,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赧然道:“那怎么办?”
李益听到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有些惶惑,有些难堪。
李益小声答道:“没事。”
他松开酒杯,放到一边,笑道:“醉了,不喝了。”
冯凭有些迷迷糊糊的,人好像在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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