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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的饭便是一个?菜卷子,一碗玉米糊糊了。
虽说宋慧娟早已知?晓了她这肚里的孩子到底是男是女,也早就明白张氏的态度,但眼下再?遭上一回,心里还是有?些怨气的。
即使重男轻女的观念已然深入骨髓了,但同样都是孙子,那孙子与孙子待遇也是不一样的,好比那爱屋及乌吧。
张氏对?老三的儿子与她的儿子终究是不一样的,就连老三的孙子和她的孙子也是不一样的,那些个?偏心的事?情她都见过好些回了,甚至连陈庚望他自己也亲眼看见过,但他是不会说什么的,更不会准她去说什么的。
不止是自己,连孩子们也只能听了陈庚望的话,对?张氏孝顺至极,那时宋慧娟的心里还是很怨张氏的,她的几个?孩子内里和张氏也不大亲近,毕竟他们才是被人忽视的当事?人。
但即使陈庚望样样听了张氏的话,顺了张氏的意,他的孩子孙子也没得张氏多好的优待,临了等到张氏百年走?后,也是陈庚望一手操办的。
反倒是她那心尖尖上的老三却是百般推脱,倒没见他对?他这亲娘有?多孝顺。
想起这些往事?,宋慧娟还是免不了会生气,有?些事?情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逝的,那些疤痕终究还是留在了心里的。
至于对?这辈子的陈庚望,宋慧娟如今也已然明白了,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都是众人口中的孝子,是不会驳了张氏的意的。
——
待陈庚望回到陈家时,天已经大黑了,透过那扇小窗看,西屋仍旧是黑漆漆一片,他想,那盏煤油灯的煤油许是用完了罢。
这些日子,他特意揽了两份活,外?加上大队里的事?,每日都是早出晚归,望着?那扇小窗,他不晓得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会这么做。
是怕见到她那样冷漠的眼神,还是厌烦那屋里长久的沉默,他闹不明白。
宋慧娟听得门外?的动静,微微转了个?身,轻轻摸着?温热的小腹,只有?这样,她才能想起上辈子她也经历过的那些日子,有?孩子陪着?的日子就没那么难过了。
陈庚望吃过饭,稍稍洗漱后,便推开了小门,褪了衣裳,大步跨上了床,还未躺实,便听得外?侧的妇人出了声。
“咱们离婚吧。”
这样冷淡的声音仿佛是从?寒气逼进了人心里散发出来的,陈庚望顿了下,猛地回过头怔怔的看着?宋慧娟,下意识地驳斥,“你说甚?”
漆黑的夜里,一层夜霜薄薄笼罩在床间,陈庚望紧紧盯着?那外?侧的妇人,无声无息,她太安静了,或者说是他没看出她的情绪。
“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你应该也厌烦了,倒不如现在就好聚好散,趁着?年轻你再?娶也来得及,彩礼我全数退给你,其余别的什么我都不要?,只一条,孩子归我。”
宋慧娟睁开了眼,看着?从?那扇小窗透到地面?上的月光,冷静地说完,静静等着?陈庚望的回答。
陈庚望听了好一会儿都没说话,身侧这具瘦弱的身体说出的话不容他忽视,这话不是她头一回说了,但她是思虑了周全的。
无须多想,他便知?道又是为了她那竹马,眼下便是一日都等不得了吗?或许今日那赵学清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这样的事?他都忍下了,他们又如何敢明目张胆的在陈家商议这样的事??竟然还想夺走?他的孩子,她倒是极信任他,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大度,连这孩子也能毫无芥蒂的当做亲生的看待。
陈庚望越想越怒,心中便是一刻也忍不得了,冷笑一声,“怎么?你算得甚?他又算得甚?哪里还由得你们挑日子,既然你们商量好了非要?离婚,也不是不成,只待这孩子生下来,我绝不阻拦。”
待陈庚望说完,宋慧娟微微抬起了头,翻过身,冷冷的看着?面?前的男人,竟觉得可笑至极,“我们?难不成你是说学清哥?这事?和他一点也不知?道,是我自己做的主,和他有?什么关系?”
看着?朝他瞪眼的妇人,听着?那亲切的“学清哥”
,陈庚望心中的熊熊怒火更是愈演愈烈,“没关系?你是当我是个?瞎子不成,那衣裳不是给他做的吗?白日里他才来,这会儿你就要?离婚,你说和他没关系?”
“你——”
宋慧娟被他气极,一时竟反驳不得,过了好一会儿,待头脑冷静下来,便叹了口气,“不管你信不信,这事?都和学清哥没一毛钱的关系,是我自己做的主,你好好想想,我还是那一条,孩子归我,其余的我都不要?。”
“你做的主?”
陈庚望自上而下睨了她一眼,眼中尽是嘲讽。
宋慧娟见他一幅硬顶顶的模样,便软了语气换个?法子,“孩子跟着?你,日后会耽误你的,以后你要?是再?娶,人家见你带着?个?孩子不大会愿意。”
看着?这好像一心为他想的妇人,陈庚望冷哼一声,仍旧不松口,“我也只一条,等孩子生下来其余的都随你,你还是先把这孩子生了再?说。”
说完,陈庚望便一脚挑开了被子,惹得身下的木床发出极大的声响,翻来覆去,来回的调整动作。
宋慧娟见他没一点商量的余地,又是这般模样,便转回了身子朝着?外?侧,心神疲怠的闭了闭眼。
还是这样……
陈庚望依旧是这样,只他眼下这般的反应,她再?不明白便是个?真傻子了。
听得身后发出的动静,宋慧娟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这屋里满眼满耳都是他的动静,如何能避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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