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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佶又摇头,“我跟着翁师傅在陇右,一年多没有回京了,没有看到你的信。”
阿姹眼神黯淡了,“你不是来找我的?”
皇甫佶忙道:“翁师傅来乌蛮办事,我想看看你是不是在乌蛮,所以才跟了他来,原来你真在云南王府。”
阿姹低头弄衣带,她知道自己这会不好看,蓬头赤脚,手脸还没有皇甫佶洁净。
在别人眼里,她大约也是个蛮人。
阿姹有些赧然,“云南王是我舅舅。”
“你跟我说过,我都记得。”
这话听着倒郑重其事。
阿姹两眼盯住他,“你还答应我,如果阿耶真把我送到乌蛮,等你长大了,一定来接我回去。”
这语气,说抱怨控诉,也不算,但直勾勾的眼光叫人招架不住。
“我在乌蛮等你三年啦,你总也不来。”
一声轻轻的叹气,让皇甫佶满心惭愧,阿姹又嫣然一笑,“你小时候教我的诗,我都还记得,”
她一字一句地念,脸上颇认真:“折花逢役使,寄与陇头人。
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你是陇头人,我是江南客。
阿兄,我没记错吗?”
皇甫佶随着她这席话,脸色几度变幻,最后总算得以松口气,“没错。”
他手脚自在多了,脸上也露出笑容,“我说要来接你,肯定说话算话……”
络腮胡子听话头不对,满脸愕然地走过来,皇甫佶立即正了脸色,跟阿姹说得仔细,“这位是鄂国公、兵部尚书、节制四州诸军事、鄯州刺史、西北道行军大总管、薛厚薛鄂公……”
络腮胡子“呵”
一声笑,截过话头,他将手朝天一拱,“薛相公,那自然是天神一般的人,不过这些头衔都和我没有半点干系。”
话虽谦逊,表情是傲然的,“在下只是薛公帐下一名小小的功曹参军,翁公孺。”
皇甫佶对翁公孺颇尊敬,“昨天夜里我跟翁师傅提了要接你走的事,翁师傅还发了一通脾气,说我胡闹,等回到鄯州,要请薛公狠狠地罚我。”
他说完,吐了下舌头,露出点难得的稚气。
皇甫佶向来沉稳,这回先是死皮赖脸要跟来乌蛮,又突发奇想要从各罗苏府里劫人,翁公孺还大惑不解。
如今听了个中缘由,简直气得鼻孔里冒烟,他冷笑一声,“原来是为了皇甫小郎君你的君子一诺,咱们这回可是把云南王府,还有皇甫相公、薛鄂公,得罪了个遍啦。”
皇甫佶少年老成,但也不乏狡猾劲,“翁师傅,各罗苏肯定以为是西番人干的,岂不是正和你的心意吗?”
翁公孺甩开披毡和胡帽,低头把络腮胡子扯掉,现出一张短髯精悍的瘦长脸。
他摇头道:“你想得倒美,可还没问过段小娘子,她愿不愿意跟你走呢?”
阿姹立即道:“我愿意!”
她眼圈倏的红了,楚楚地说:“阿兄,你刚进王府,我就认出你了,可我很怕你不认识我,更怕在金圭寺等不到你。
我原本打算,如果你不来,我、我就从崖上跳下去,让水流把我的尸骨冲回姚州!”
皇甫佶的面容越发坚定,他看向翁公孺,语气里没有了商量的意思,“翁师傅,如果各罗苏要来找麻烦,就叫他来皇甫家找我好了。
段表妹自幼在姚州长大,和他们习俗语言都不同,怎么能忍受在乌蛮过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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