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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香虽是外头买来的,在徐姨娘院里也识得些眉高眼低,跟着秦芬去了上房,更是把谨言慎行烙在心里,她知道大宅门里阴私多,若是听得多了,只怕是自身不妙,于是悄无声息地站起身,往徐姨娘院里走去。
谁知墙那头的人说得激动,声音猛地拔高:“这话好没道理!
说好了那几家铺子田庄的出息归在我们姨娘手里,怎么今年却要变了?!”
另一人的声音也高了起来:“姑娘才没道理!
我是好意来告诉你,你却指摘我!
罢了罢了,我是白操了这个心!”
先头那个声音“哎”
了一声,口气又软了下来:“我也不是说妈妈,妈妈别多心呐……”
后头的话音又渐渐低了下去,听不清楚了。
只这两句,桃香便似窥见了什么了不得的机密,暑天酷热,她却是一身冷汗。
方才两个人,分明有一个人是金姨娘身边的金环,这两人所说之事,听着约莫是金姨娘所管的铺子田庄上的收成,听着那意思,太太仿佛是要出手收回那些收成了,这事一出,后宅还不是立马掀起惊涛骇浪!
桃香心里装着这一件大事,自知做不得主,只欲找个能做主的禀告一声。
先是想到了徐姨娘,随即立刻否了自己的想法。
徐姨娘虽然在太太面前略有些脸面,身份却甚是低微,只算半个主子,如何能掺和府里的事?想来想去,这事还是得告诉姑娘,至于这事是不是需要告诉上房,怎么告诉上房,却不是桃香自己能做主的了。
拿定主意,桃香将事情深深藏在心里,到徐姨娘面前一丝也没露出,徐姨娘听了桃香传的话,连忙点头:“还是五姑娘提点得是,我竟不曾想着这些。
原也是太太那里吃穿都有规制,我们不好贸贸然进献什么,如今既是五姑娘说了,咱们立刻选些腌得好的果子蜜饯送去上房。”
桃香点了点头:“姨娘且各样都少选些送去,太太爱吃的,再多送些。
还有,太太要带着姑娘们出门呢,姨娘可有话要带给姑娘的?”
这话不过是客套,如今秦芬算是杨氏在教养了,哪里轮得上一个妾室来说话。
徐姨娘听了,略一沉思,倒罕见地多口嘱咐几句:“我的意思,五姑娘出门穿衣裳,还是活泼喜气些好,你回去了,把这话说给你们姑娘听,她自然理会得。”
桃香应了一声,又与徐姨娘说了些秦芬的饮食起居,这才回去了。
回到秦芬屋里,桃香把徐姨娘的叮嘱说给秦芬听了,秦芬倒默默一叹,前次徐姨娘那句不好听的重话,大约确实是无心的。
如今这时节,众人都只当秦芬在杨氏面前很受看重,个个吹捧不及,徐姨娘却还记得提点女儿小心避着上房的忌讳,大约是亲生的母女,才会如此牵挂吧。
桃香觑着秦芬的脸色,忽地低低一句:“姑娘,你可知道,金姨娘管着的铺子田庄,收成归谁?”
秦芬来得数月,作准的和不作准的闲事杂事听了一脑袋,如今秦贞娘把秦芬当做知心,有些能说的,也常常与她谈一谈,此时桃香问起这话,秦芬点点头:“金姨娘那头的收成,自然归她自己院里,这是老爷作主定下的,大家都知道的。”
这个话题,秦贞娘抱怨不止一次了。
如今提起金姨娘母子三个,秦贞娘便总是气鼓鼓的:“爹也不知是受了谁的蛊惑,好好的一个家门里,硬是要分成两边,从前只说是为了一家子和气,如今和气也不知跑哪里去了,我瞧这主意也不大高明。”
这主意自然不高明,哪怕秦芬从没做过领导,也知道秦览这主意糟透了,一笔写不出两个秦字,团结还来不及呢,这糊涂县官竟还主动把妻妾分立两边,简直是笨得可以了。
然而,从另一方面,秦芬也能体会秦览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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