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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安,卓北安,别走。”
就算一再告诉自己,他们是不一样的,然而终究是同一人,又经了那么多事,便是没有断头冤狱,他也已是五年后的卓北安了。
除了那段不会再发生的事,他就是那个曾经在她落难之时施以援手,一路相扶相守的沈浩初啊。
泪水磅沱而下,滚进卓北安衣襟中。
卓北安已经没有力气阻止她的哭泣,只能用无奈而宠溺的语气虚弱道:“秦婠,谢谢你。”
这辈子,他原以为自己会寂寥至终,是她的出现,让他尝到这世间情爱滋味,纵然不能相守相伴,甚至连一句钟情心悦都难出口,他也觉得高兴。
日子终于不再是灰白黑的单调,心情有了起伏,他会笑会难过会生气……那才是他。
“以后,不能再看着你了,你和他要好好的,替我……好好过下去。”
他用尽全部力量,将她的脸托起,“笑一笑,我想看你的笑。”
“北安……”
秦婠流着泪朝他扬起笑脸。
“好姑娘。”
他也随之笑起,就像那年初见,她捂着馒头转身跑开时,他也笑了。
“去把他叫进来,我有些话要交代他。”
他拍拍她的手道。
秦婠胡乱抹了脸,松开他的手,出了内室。
到最后,他们之间便是告别,也只短短数句,像这辈子每一次见面,隐忍克制,相逢之时有礼,辞别之时不回头,只那厚重如山的复杂感情,化成细细丝线,牵在心房之上。
生死不忘。
————从卓府回来之后,秦婠就一反常态的沉默起来。
秋雨歇后又是飒爽艳阳,可天却冷了几分。
卓北安病重后,朝中之事都交给沈浩初,这两天他常到深夜才归来。
秦婠总要守到他回来,替他更衣梳洗后才肯安稳睡下。
死死地抱着他不松。
他知道她不安,却不知如何排解。
直到六年(完结章)叫卓北安的男人走了,一如上辈子那般,循着他原本的轨迹,在她二十二岁这一年,溘然而逝。
秦婠活过那年秋天,终于走到她和他都没见过的岁月里。
那年的冬天,格外漫长,大雪凛冽将兆京掩埋,繁华的都市只剩下灰白墨,像卓北安屋中单调的颜色。
沈泽城还不明白生与死的意思,总会想起卓北安,在秦婠面前“义父义父”
地提,也会顶着对沈浩初严厉的眼神问他几时带自己去见义父……有些思念无法宣之于口,只有孩子,毫无顾忌,替他们说出心底思念。
年关还是过得热热闹闹,大房与二房间走动得倒比从前更亲密些。
沈浩文去岁终于考中进士,殿试得名六十五,进了礼部,请沈浩初过去饮酒时,宋氏终于不再如从前那般,腆着脸请沈浩初提携兄弟,那时,沈浩初已是吏部侍郎兼任内阁辅臣,一路由天子亲手提拔,乃天子近臣,京中争相结交的对象。
段谦已然外放松江,小陶氏原还忧心忡忡,但见沈芳华满面光华,并无怨气,那担忧慢慢消了下去。
今年是他外放的第三年,松江匪患已平,他政绩卓着,回京述职时带着沈芳华和两个儿子去沈府拜见了小陶氏,小陶氏乐得嘴也合不拢。
夫妻二人虽无锦衣玉食,却是和和美美,家里没有妾室通房,清清净净,只有儿孙笑闹,没什么比这更好的了。
三年过去,三房的两个姑娘已经出服,沈芳润的年纪略大了些,秦婠正紧锣密鼓地替她相看亲事,沈芳善差一点才及笄,已出落得婷婷玉立,比其姐还要稳重三分。
秦婠忖其气度,竟是有大志向与主见的人,问明她的意思后,秦婠将她送去了母亲娘家罗氏的学堂里学些经营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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