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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都还是那一副叫人什么都看不出的神色——这一副神色,去铸币司骂人也好,去对临阁处理琐事也好,去书院旁听一次书院执学的讲授也罢……都是用的它。
但她气色很差,脸色苍白如雪,眼下的脸颊上,似乎有一些若隐若现地红晕。
程与张了张嘴:“你怎么了?”
姚都刚停下脚步,脸色空白了一瞬,随即飞快恢复,锋利的眼神看向沈本:“赵斏的人?”
沈本冷声:“我是谁的人,与南君何……”
程与答得飞快:“是。”
沈本:“……”
姚都目光在那刀伤轻飘飘地刮过,抬头看向程与:“他们拿你的命威胁我?”
“……不。”
程与袖中掩映着的手有些颤抖,他一心一意地将眼前人收入眼底,听到自己的声音说。
“我需要去赵梁。”
姚都半分不退让地盯着他的眼睛,就这样紧紧地和他相对,半晌没说话。
程与被那目光刺出了痛意,却舍不得移开目光。
他被她的视线钉在了原地,甚至不能够控制自己移开。
他的视野里渐渐蒙上了一层模糊不清的水雾,逐渐分辨不出姚都细微的神色,只能听到姚都又开了口,在同他说话。
姚都:“只要你一句话,今天没人能从南域带你走。”
依然是那种,能在铸币司骂人,能在对临阁商议政务,能在书院和执学平淡交谈的,公事公办……礼貌而疏离的声音。
程与终于扛不住似的,垂眸看着两人足尖之间,无法更近一步的距离,有些僵硬地摇了摇头。
“我需要去。”
再抬眼时,他已然看不清近在咫尺的她的面容。
水雾侵占了他视野中的每一寸,将心里无时无刻记挂着的人蒙上了一层闪烁的光影。
他用极轻的声音道:“我……办完事,就回来。
我回来,回来找你。”
最后几个字,几乎发不出音来,只是动了动干裂的嘴唇。
姚都没有出声。
程与呼吸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他亦无法再开口,再开口,他怕声音中会带了哽咽。
剑拔弩张的阵前,再度陷入了落叶有声的沉寂。
姚都不说话,也没有动作。
程与看不清她的神色,看不清她此刻是伤感还是愤恨,抑或是……失望。
他心尖有些发麻,手脚的冰凉顺着血液流入心口,让他难以抑制地感到心里有什么东西,被铺天盖地地覆盖,随后紧紧地勒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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