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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厉的目光犹如实质,李遂不堪重压,小脸低垂,嗫嚅着,“舅舅…”
“谁教你这样戏弄他人?”
李槐道。
李遂素来害怕皇帝舅舅。
人人都说从前舅舅对阿娘好得很呢,怎对他却好似非常厌恶,虽说平日里的赏赐和尊荣都一样不少,可舅舅的眼神很冷,冰锥似的射过来,好似透过他,看见了另外一个他极其厌恶的人。
是以李遂每回见了舅舅,都不太敢说话。
他抿着嘴,攥在玄色衣摆的手更用力几分,两只圆圆的眼儿湿漉漉地抬起来,求助似的看向身旁的人,低声说道,“阿耶…”
他看一眼李槐铁青的脸色,又慌忙改口喊萧且随,“不是、是阿叔…”
萧且随闷闷笑了一声,随手揉揉楚遂的发顶,不甚在意地挥手拂了拂发间,白雪纷纷而落,落拓的鬓间银光刺眼。
“官家何必恼怒,遂哥儿就和他阿娘一样爱玩闹,我早都习惯了。”
提到她,李槐的面色总算柔和了几分,可眉间愁绪仍在,他轻叹一声,声线和这雾霾的天儿一样阴沉沉的,“今晨又收到傅见山八百里加急奏报,你这一回来,荆西就蠢蠢欲动,北边也不甘人后啊,萧叙拒不参大朝会,大概想趁着中朝政局未稳,浑水摸鱼,捞点好处吧。”
萧且随明白他的意思,这会子回长安来,也不过是因为她的祭日将近了,如今该做得事儿都做完了,他自然也该回边城去。
他思忖着,开口道,“萧叙确是元嘉帝的拥趸,不过他对中朝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否则也不会和荆西断了联系,官家,让崔介和卫缺在北边可别下手太狠了。
幽州一乱,朝廷两相受压,僵局难解。”
李槐轻笑一声,揶揄道,“宁王对幽州还是隆情深笃啊,朕还记得你小时候,喏,这么点大,就知道往萧叙脑袋上刮耳光——”
李遂探究地望过来,他知道阿耶是姓萧的,低声问道,“萧叙是何人,是不是我的二叔?”
萧且随忙摇头,转向李槐说道,“官家!
可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些,没得和我学坏了。”
李槐笑了笑,从袖笼中取出一物递过去,“你看看这个,可绘得精确?”
萧且随垂眼看着手中的那一张羊皮图纸,淡漠的目光中渐渐聚起亮光,半晌后,他抬首问道,“此图纸是何人所绘?”
李槐见他脸色,已知图纸的精妙,往外拍拍手掌,郑少监便领着个青衣道袍的男子走进来,那男子是魏人模样,只是面上皲裂发红,垂着的双手也粗糙不堪,一眼便知没少在西北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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