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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之前不是犯了事被送去庄子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听说是从汾山那过来的,疯了也不奇怪。”
街上人不多,只三三两两的人站在自家门前,对着在巷口前大呼小叫的老头指指点点。
却是先前明窈在山中撞见的男子。
男子像是得了魔怔,大冷的天,他身上只穿一身春衫,赤着脚在街上乱转。
手脚满是泥土,一张脸脏污不堪,眼睛还瞎了一只,血迹蜿蜒在他身后。
他仰天大笑,张开双臂:“银子,都是我的银子!
都是我的!”
脚下踩到碎石,男子直挺挺摔在街上,如蛆一般在地上扭转,口中喃喃自语:“银子,我的银子!”
不知从哪窜出一匹惊马,马蹄重重踩在男子腿上,男子疼得撕心裂肺,生不如死,半只腿烂在土中,血肉模糊。
卷起的尘土扑在男子脸上,像是人死后盖上的白布。
明窈心有余悸站在原地,她一只手捂住玉珠的眼睛,将人护在身后,不让小姑娘瞧见眼前的惨状。
冷风呼啸而过,凄凉满眸。
长街外,一辆马车静悄悄停着。
墨青车帘挽起,沈烬端坐在车内,隔着萧寂冷风同明窈遥遥相望。
他唇角轻轻勾起,眼中却半点笑意也无,沈烬不容置喙道:“过来。”
……
马车缓缓穿过长街。
途经男子时,明窈看见他遍身血污,一只眼睛浑浊不堪,手上脚上无一块好肉。
“你可知……何为自食其果?”
眼前忽然晃过半月前沈烬漫不经心的一笑,运筹帷幄,胸有成竹。
打从一开始,那男子三番两次“侥幸”
逃过官兵,并非运气好,而是沈烬故意的。
白玉三足玳瑁兽耳三足炉点着檀香,沈烬手执银勺,无声搅动茶盏中的香灰。
水波荡漾,泛起圈圈涟漪。
马车渐行渐远,眨眼之际,男子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只剩模糊的一道轮廓。
明窈收回目光,视线落在沈烬手中的香灰水上:“公子也信这个?”
沈烬轻哂:“自然不信。”
银勺被沈烬丢落一旁,荡开的香灰缓慢落回盏中,灰蒙蒙的一层沉在水底。
马车驶出城外,直往汾山而去。
群山环抱,恰逢日落西山,众鸟归林。
喑哑鸟啼掠过林间,扑簌簌挥下一片冷清。
马车在半山腰停下,佛堂前仍然落枯枝,只是上山却不再是无路可走。
横在路中央的倒树不知被谁用力挪走,地上还留有数十人的泥泞脚印。
沈烬倚着青缎提花靠背引枕,他一向身子弱,朱红羽纱狐狸里鹤氅加身,马车内笼着熏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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