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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句心里话,真真做下这下场的是那滢妇,你我之间能有什么仇?若是真的刀对刀枪对枪闹上一场,您没了性命,我没了名声,便宜的是谁?还不是那浪蹄子。”
见槐庥没反驳,李妈妈又气愤道:“起初她来时,我是真不知道背后的这档子事,那蹄子只说姐夫你亏了钱,一病呜呼气死了,她无儿无女的只好卖了铺子带着银钱回来好再嫁的,您想想,大同县离这有多远,我哪里就能知道真假了?不过是可怜她,所以才替她张罗着,好让我这女儿能够二嫁寻个丈夫,也算是活得下去。”
“等后头我知道了这件事,她与我说要把银钱分与我,求我让她在这院中住下,可我并未答应啊。”
李妈妈正气凛然,李妈妈铁面无私,李妈妈掷地有声,“姐夫细想想,大姐夫家管着县里的文书,若我真有什么想法,早就央求他去了,那时候,哪还有人愿意帮你写状纸的,可见我是真没打算插手,所以才没去求。”
“本来想着姐夫来了,把那丫头连人带钱还给你,咱们照旧是亲戚关系,不伤了情分,可哪知姐夫倒是一双眼睛分不清东西,硬往我们身上泼脏水,你说说我能不气?我一捧好心全被人当做是驴肝肺,怎么叫我有好脸,唉,我也是气很了,姐夫别怪我,实在是姐夫当初伤人的心呀。”
这话说得槐庥连连致歉,弯腰躬身再三行礼,“实在是岳母大人宽厚,是我小人之心,是我错看了人,都是小婿的错,如今我也不敢再提钱财一事,只求岳母将人还于小婿,我带她回县安置重做夫妻。”
“这事儿容易。”
李妈妈亲亲密密拉着槐庥的手,将他引到书房里,玉娘早已在那磨好了墨,压好了纸,准备齐全。
李妈妈指着那白纸道:“只是前头姐夫那嘴让我着实害怕,我怕我若是把这人交给了你,姐夫回头又说还缺个五万两银子的,那叫我们可怎么分辩。
倒不如麻烦姐夫现在先写下契书,将此事原委写个清楚,你我亲自按下红押,一人一张,彼此验证清楚,我再将人放还如何。”
“这……”
槐庥有些迟疑,李妈妈说怕他敲诈,所以写契书,这事固然可以理解,可他也怕呀,万一他写下了东西,李妈妈反口不把人给他,那他找谁说理去,这清平县都是她李家的人,自己这个升斗小民哪里压得住。
“姐夫放心,”
李妈妈显然察觉到了槐庥的犹豫,“若是你我彼此都有顾忌,那就再请个中人来,由他见证,咱们再签如何?”
“中人?可我在清平县并没有什么熟知的人啊。”
槐庥为难,就是那地头蛇铁头狼,看着也不靠谱。
“那不碍事,如今咱们是麻杆打狼两头怕,怎么着,我有个主意,姐夫且先签下契书,红押暂且不按,待到明日中午,那小码头春风楼里自有些有名有姓的大商人,咱们只花银子请他们其中一个,求他做个见证,人选就由姐夫挑选。”
李妈妈笑道:“总不至于那楼里都是我的人吧,那时我再将人交出,非但交人,连她带来的银钱我也一概不要,全还与你们,姐夫带了人历时乘船就走,岂不妥当。”
“哎呀岳母,”
槐庥被李妈妈的诚心诚意打动,他扯着袖子惭愧拜下,“都是女婿多心,如此疑心妈妈的人品,妈妈放心,我若再不信,岂不是不为人子。”
说的好听,玉娘冷眼看着那槐庥满口的信啊疑的,嘴上说着好听,手里笔也不见停的就写下了两份契书,连时间都鸡贼的改到了明天。
难怪二姐先前打了眼,单在这坑蒙拐骗、唾沫自干的手段上,自己这个二姐夫还是很有水平的,不能怪她眼瞎。
关照
八月二十日,县衙按着惯例逢五逢十开了大门,许百姓交状纸上告,哪想到整整等了一个白天,也没见槐庥往衙门里走。
除了几家往年的老官司之外,就再无别的新闻,风平浪静,连带着原本站衙门外想看热闹的人群,也散得一干二净。
“那小子不是扬言要让李家赔个倾家荡产么,怎么反而缩了头?”
张承志烦闷不已,合着闹了半天,这人属老鼠的呀,胆子丁点大。
他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对,干脆派人去叫了那外号铁头狼的街头混子铁魁过来,当面问他原委,才知原来近日县城里头又有流言,说那臭外县的信誓旦旦,说李家人偷了他五万两银子去,如今县城里人只把他当做跳梁小丑看待,哪里还会理他。
连带着之前的消息也不爱提了,如今县城里头最热闹的事当属乔家小姐要议亲婚嫁,听说已经相准了王家少爷。
那玉皇庙算卦的老道说这是天定良缘,近日红鸾星与天喜星双动,正是婚嫁的好日子呢,大家都商议着要不要赶在一起趁着好日子成亲,哪还管外地人去。
“好啊,”
张承志即便入了秋,手里也持着把扇子附庸风雅,这会儿就用扇子拍着手掌与铁锤笃定道:“这一定是那李家糟婆子搞的鬼,我就不信那商户真个贪得无厌到此,他就不知自己说的数目会被县城人耻笑?”
“您的意思是?”
那铁魁生的相貌魁梧,可言行却极为谨慎,坐在了张承志家中也不敢放松,只拘谨的坐在椅子边上,奉承张承志道,“可见衙内想的长远,所以您才安排小的派人去帮忙不是。”
张承志剔着牙齿,翘着二郎腿随意道:“你不知道,前几天我就派人去那大同县打听此事去了,那边儿闹得也大,我与那县城的三班衙头是旧交,他便和我实说了,这槐庥确实有个绸缎铺子,但也不算什么大生意,顶天了一千多两的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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