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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春眼见兰若寺近在咫尺,却爬了无数层阶梯就是不到,累得气喘吁吁,忽觉眼前渐清明,不由心中惊骇,怎就走了整整一夜,却又不对,远处天际日落衔山,正当黄昏时分。
一个采药人和一个猎户嘀咕着下阶来,和她打了个照面,采药人笑意热络:“冯掌柜怎来了?我摘得一株千年老参,你若想要,待回去磨成粉,再给你送到茶馆去?”
见冯春点头称好,他又道:“你到兰若寺烧完香就快回罢,天色将晚,山路难行!”
语毕,俩人便擦身而走了。
冯春摘下头戴的箬笠,满额的冷汗,还道他俩是谁,竟是消失山野数月不见的高安和童大。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求票票:)荒山野寺僧讲禅羊汤夜筵狐拜月常燕熹被小沙弥一推,身不由己进了禅堂,但见陈设十分简陋:禅案供奉金粟如来佛一、禅桌置琉璃灯一、香炉一、木鱼一、华严几叶,道德五千。
蒲团破旧,明月和尚端坐之上,不著袈裟,眉眼慈悲。
常燕熹上前见礼:“师父要和我说什么?”
明月请他坐下,摊开华严经,宣讲了半宿才歇,后再问:“你可记得自己的前生?”
常燕熹却不知月光移窗已几轮,敷衍回话:“人死如灯灭,哪里还记得那许多。”
明月语气很淡:“我梦见过前生,二十出家为僧,或庙堂寺廊闻钟鼓行走,或竹杖芒鞋乘风波云游,或帝王百姓坐前宣经讲卷,每至三更满城灯熄人烟静,凭己之力助妄死者化解宿怨各去托生。
如此数年经月,八十圆寂。”
常燕熹不知为何跟他说这个,只道:“师父今世仍是禅僧,普渡众生,积善修德,它日必返本还原,成就佛祖之身。”
明月摇头微笑:“我也曾是官宦子弟,贪念俗世情欲,纵是历经大劫,遁入空门,仍旧六根不净,五毒蒙心,一念之差灵根尽断,纵是再修数世德行,也难补犯下的弥天过错!”
常燕熹道可惜,并不在意,心念冯春,起身拱手告辞,明月未阻拦,接着道:“我观你颜色、嗅你气息,凶戾聚积,非今朝一夕而蹴,乃两世积怨加身,奉劝你一句,冤冤相报何时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如能卸却恩仇担,必守云开见月明。”
常燕熹头也不回走到门槛前,脚步顿住,冷声道:“师父,未经他人苦,莫劝人向善。
我纵要向善,必不是你劝!”
荡下竹帘,小沙弥抱着灯笼坐在廊上打瞌睡,听得动静一揉眼睛,一骨碌爬起来,拍拍袍面尘灰,也不多问,继续引路。
常燕熹观天边浓色渐淡,有些犹疑:“此时是几时?”
听小沙弥答:“快至鸡鸣时。”
他心底吃惊,不过听了一叶华严,聊谈数句,怎忽而就过去两个时辰之久,转首再望下禅堂,窗门紧阖,不见一丝光亮。
小沙弥在一房前停下,先是叩门,并轻唤:“这位施主好睡,有人来寻你!”
连唤几遍不见搭理,常燕熹抬手推一把,门倒开了,内里黑洞洞辨认不清,接过小沙弥手中的灯笼,扬起高照床幔低垂,三两大步至前撩开,竟空无人形,他回头欲问,哪还有小沙弥的影踪。
略一思忖,复又回到见明月和尚的禅堂,一脚踹开,但见:金粟如来佛无光,琉璃灯无火,香炉无烟,木鱼翻倒,经卷浮尘,蒲团结垢,房梁蛛网暗结,遍地鼠粪乱洒。
这正是:僧客尽绝荒凉寺,宣经讲卷是何人。
常燕熹暗骂这是什么鬼地方,今晚真是撞了邪,也不晓冯春去了哪里,恼怒自己大意。
再不多留,匆匆往寺门外奔去。
再说冯春,眼睁睁看着高安童大下山去了,一时也有些迷糊,她拾阶往兰若寺走,这回很快到了山门,香客来来往往许多,搭棚做生意的摊贩更不少,主卖香烛纸马莲花座,也有卖茶水和饭食的,更有甚者,一位商人搭起凉棚,垒砌炉灶,架口黑铁大锅在煮羊汤,汤滚烟沸,浓烈的羊骨膻香味儿直往佛门净地里胡窜,一旁还有几个伙计在杀羊,面无表情,手起刀落,一腔黏糊糊的鲜血飙射三尺远,十数张桌子坐得满当,皆是人,交头结耳说闲话,都在耐心等候锅里汤熟。
寺门前杀羊喝汤,真是荒天下之大谬。
冯春暗忖往年带巧姐来烧香,也不曾撞到如此奇闻,暗觉这里阴森森透着古怪,不可掉以轻心。
明月和尚提及那狐妖会在山门处炼成金丹,她不进寺,站在路边又显招摇,索性走进棚内,见缝插针的寻个矮凳坐下,旁边一人给她作揖:“冯掌柜也来了?”
冯春闻声看他颇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哪里见过,只嗯嗯笑应两声,那人不介意:“羊汤快熟了,你真乃好口福,这寻常辰光极难吃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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