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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有人编《挂枝儿》,单说常燕熹这一节:常燕熹,你的口舌比杀敌还利害!
便是银针尖,篲麦芒,不信比你尖刻。
蜂尾刺,蚊子嘴,全没你毒辣。
就是能言的,被你说得哑;就是善辩的,被你说的呆,敞迎客的冯掌柜,也被你说得买罐子打了把,别提了!
冯春原要恼他,却恼倒了自个儿,抓住他的手背狠咬一口,感觉他的胳臂松了,迅速站起往后退,把鬓边散发捊至耳后,打量着常燕熹,有些不敢置信,若不是他一如从前的相貌,言谈举止简直换了个人。
她瞟到桌上的银票,两人胡闹半天,竟忘了把它收起。
厚起脸皮伸手去拿,常燕熹持壶倒酒一饮而尽,又道:“借你银子也不是白借。”
冯春早晓得没这么便当,听他继续说:“期限半年内连本带利还清。”
半年内?!
这不是要她命么!
只得求道:“能否再宽限些时日!”
茶馆勉强维持生活,小妹看病吃药、二弟进学科考,吃穿用度节减着仍很艰难。
常燕熹捏着酒盏,若有所思地盯着她,忽然开口:“我后日要带兵去扬州平定寇乱,身边缺个侍候人,你若肯跟随,可减去三十两。”
冯春立显商人本色:“舟车劳顿不提,那可是拎着一条命去,三十两太少,要减四十两。”
“二十两!”
常燕熹提醒她:“再和我讨价还价,二十两都无!”
又道:“我也并非就非你不可。”
“我要回去和阿弟商量再答复你。”
冯春把银票揣进袖笼。
常燕熹皱眉没再多话,只挥挥手让她离去。
脚步声窸窣渐没了声响,房内重又安静下来,他一盏接着一盏吃酒,却没醉意,眼底愈发清明,窗外一阵狂风过,雷电交加,灯火明灭,隐隐听得唐管事在吩咐仆子关窗,暴雨将至。
常燕熹站起欲回房歇息,有什么轻飘飘的从他身上落下,抬手攥住,是一块天青撮穗的乌燕穿柳汗巾子。
不会有旁人,是冯春方才不慎丢了的。
他躺在床里睡不着,把那汗巾子拈着角竖在眼面前看了半晌,又覆在面上,一丝丝清甜的香味在鼻息间萦绕,这汗巾子有她的汗渍、亦有泪痕。
忽然听得卷帘声,抬手抹下汗巾子望去,扭身而入是个妖娆的妇人,待走近了还道何人,竟是冯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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