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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燕熹和副将曹忠及手下恣情作乐,陪坐还有张怀礼陈英岳正等人,他与这帮乌合之众熟稔,原于其少年时光在此结下的情谊,酒喝至酣处,闲话至热处,他解敞衣襟,曲腿倚凳,大口吃酒,醉笑勾唇边,目光却愈发清明。
花魁鸣月弹着琵琶唱罢一曲《江西月》,摇摇摆摆走到桌前要酒吃,旁人给她不要,偏就问他讨,一众怂恿:“可以可以,先吃交杯酒儿,晚间好做露水夫妻。”
鸣月水眼波澜,笑意盈盈,有丫头持壶倒满酒盅,常燕熹面不改色,只给张怀礼使个眼神,右手挟起酒盅朝妓儿半抬不抬,鸣月只得俯首过来吃,不料张怀礼抢着把自己手中酒盅搁到她嘴前,一时躲避不及,吃了个满口,顿时怔住,引得众人哄堂大笑,常燕熹亦笑,把手里的酒仰颈自吃了,鸣月看他喉结滚动,半露胸膛,所见之处遒劲壮实,不由恨得咬牙,一众赏她不甘之色,愈发乐得欢畅,皆拍腿叹道:“我们尽力了,怪你自己有目无珠,让张老儿占了先。”
又恭喜道:“枯藤缠绕嫩花枝,当心赔了老命!”
张怀礼的七子张少庭都已年过十六七,可见其岁数之大。
正是:杖藜扶入销金帐,一树梨花压海棠。
这边嬉笑取闹一团,曹忠压低声问:“潘家小姐可有下落了?我出京时二爷的叔婶甚是挂怀呢!”
“是么?”
常燕熹冷笑着不置可否,哪想隔旁有耳,被陈英偷听个正着,他一劲儿问:“什么潘家小姐?二爷来桂陇县是在寻她么??”
常燕熹自然不答,曹忠也装糊涂,倒是岳正开了口:“我听进京送苏扇的管事回来,说了些皮毛。”
又问:“二爷可让说?”
张怀礼等不可耐:“你自详细道来,问他作甚!”
岳正见常燕熹并未理会,便道:“平国公府门楣锦绣,爷们皆是金堂玉马的人物,在京城赫赫声名,与之能较衡者寥几。
只有一桩大憾事令人切齿。”
“什么大憾事?”
“比起支庶不繁、子嗣调零来。”
岳正叹气:“那权威不过露上草、富贵仅是镜中花罢!”
众人不约而同朝常燕熹的腹下胯间望去,揣测中百种心思皆露脸上,常燕熹神烦:“我这把乌甲将军你们何需质疑?”
把酒盏往桌上一搁,起身出房透透气。
陈英也不信:“打小时一道浴水,他那物硕大,着实不好比!”
岳正笑起来:“不是出在二爷身上。”
接着道:“先不表平国公府,说京城东长安街、过翰林院,有条雨笼胡同,住着一户潘姓富贾,以经营商铺为生,祖上因厚德行善,被狐仙看中,幻化人形嫁把其中子弟,诞下儿女,一日突要离去,有感夫妻之恩,她看中平国公府,施法念咒,只要有子弟愿娶潘家女儿为正室,必子嗣昌盛,富贵延展百年。”
张怀礼道:“这狐妖倒底禽兽之心,单纯之智,竟不谙人有高低贵贱之分、贫富雅俗之别。”
岳正颌首赞同:“下九流的商户岂入得官门大户的眼,且平国公府乃一门武将,生性豁达执拗,虽族谱有所记载,岂肯受制于它,权当笑话来听,历朝几辈忙于边关征战打仗,抗击外族进犯,死的死,伤的伤,不知觉间,如今常府中二爷一脉、竟只余他这最后的王孙。”
陈英插话进来:“断子绝孙的大事,不信也得信,还不赶紧把潘家小姐娶进门来?”
岳正道:“奇就奇在,潘家五年前一夜之间、房屋空荡、片人不留,官府追查至今无一头绪。”
“还真是奇!”
一众惊叹,这还真跟鸟大不大无关系。
也就在此时,走出花满楼的常燕熹,目送一人骑着快马消失在深浓的夜色中。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作者:求票票:)冯春夜探牛腰山二爷迷入兰若寺诗曰:骢马骑乘万里单,忽闻樵鼓催梦回,前路凶多浑不怕,草树烟迷自在归。
冯春来到牛腰山脚下,但见一团漆黑障眼,月隐云遮,浓雾缓缓升起,风声鹤唳。
她把马拴在一棵桃树下,环顾四围,前面似有一星微火摇曳,遂朝那方向摸去,很快近至跟前,是个还未收摊的茶水铺,棚角挑了两盏熏黑的油灯,近看不是黑,密麻爬满肥胖的蛾子,棚下一张矮桌两三把凳,唯有个白发老太婆守着,她断了一只胳臂,垂着头打瞌睡。
似听见脚步声,抬眼看到有个戴箬笠穿蓑衣的年轻人背着一条布袋而来,顿时面庞上的褶子因喜意而更深了,招手道:“我这里有茶、有烟,有烫面饼子和牛肉,吃饱喝足好上路!”
冯春往她桌前一坐,淡问:“上什么路?人间路还是黄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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