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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祭天大典断不能省,一来二去,各地方夏税还没到起征日,户部已是捉襟见肘,青黄不接,正拼命在科举上面找补;兰驸马这没眼色的折子一上,自然不招待见。
周丞相和钱大人一条船上的人,顺手就扣下了兰旭的折子。
兰旭左等右等,等不到回信,自知强人所难,就算扯皮拉筋,也是徒劳无用,他倒是有个不花钱的法子,但铤而走险,若钱大人知道了,这比花钱还了不得。
而且,这个法子,周丞相和钱大人,不论心里如何作想,表面上绝对不会同意。
可是,如果绕过顶头上司,直接面圣建白,更是犯了官场大忌;而公主身为女眷,不得干涉前堂,且在皇上亲政的节骨眼上,绕道从后宫吹风,有挑拨皇帝母子失和之嫌,因此,绝了劳驾公主的心思;何况,真正能成的关键——还要看皇上对周丞相的态度。
先帝病笃,太子年幼,托孤于周丞相。
十数年来,周相统领文官,权倾朝堂,其妹高居太后之位,坐主后宫,这对兄妹又是太子最亲近的血脉亲缘,周相深受倚重,不足为奇。
然而,如今皇上亲政,周相势必要让渡权力,几个月里,君臣虽暂时没有交锋,小皇上还大力彰显对国舅的信任敬重,但历来君权与相权的更迭,总要伴随血腥。
能蛰伏数月,这份隐忍已能证明小皇帝绝非池中物,他需要一朝风云、一根戳破窗户纸的针。
兰旭的法子,就是一朝风云、一根针。
然而,风云也好,针也好,下场无非是一块垫脚石。
如何在两方力量的角逐中保全自己,除非倚仗第三方的武官力量——他的出身。
可他又是叛将,躲进公主羽翼,才得以残喘的不齿之徒。
深夜,兰旭辗转反侧,久不成眠。
披衣起身,推门而出,转到月门前,竟看到清亮的月光下,花时乌发高束,姿态肆意地坐在石桌前,一脚踩凳,手边长剑横放,手中酒壶一盏,正就着壶嘴对月独饮。
花时的背影劲瘦颀长,兰旭却看到了他周身萦绕不散的哀愁。
忽然花时转过脸来,松散的气息霎时一紧,如一只警惕的猛兽,狠戾阴鸷。
发觉是兰旭,花时一愣,面容稍有松动,卸下满溢的防备,朦胧光线中,更衬得面如冠玉,眼如流星。
花时收回目光,漫不经心地攥着壶柄:“怎么出来了?”
兰旭已是晃了神:“不开心么?”
花时失笑,扭身打量兰旭:“是你在闷闷不乐吧。”
见兰旭欲言又止魂不守舍的模样,又犯腻味:“不想说就算了。”
兰旭道:“少喝点酒。”
“心疼你这点子酒了?大不了,赔你就是。”
兰旭不语,摇摇头转身走掉。
花时盯着他的背影,自嘲一笑,正过脸来,强迫自己不去看兰旭,心道自己又在期待什么,早前儿刚对兰驸马不敬,驳他面子,还指望人家对你热脸贴冷屁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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