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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摇至今只要一闭眼,就好像仍能感觉到那颗太阳似的光团将天地映得一片炽白。
她甚至觉着,用“光团”
这种词形容,实在有辱它的浩然可怖。
云摇根本无法想象,像慕寒渊那样七情不显的人,怎么可能会在七情之海里有这样一段记忆——就仿佛只这一段记忆,就已吸纳走了他人生里全部至深至切的七情六欲。
……绝不仅仅是恐惧,即便恐惧一般就是世人七情之海中最极致的情绪。
但那样磅礴到可怖的,不会是。
踏入还凤城前,云摇一直都是这样笃信的。
直到城门内,她看到了那场盛大的祭礼,还有城中祭台最高处,那个被缚在满是铁棘的绞刑架上,衣衫已被新旧的血层层叠染得尽红的……
少年“恶鬼”
。
一柄刻满血色符文咒印的长枪,当胸洞穿。
它冰冷地横贯过他的心口,将他悬刺在那高耸的祭台刑架上。
鲜血从少年身前淋漓洒落。
而祭台下,欢呼、祷告、祈愿,城中的老人们激动地流泪,孩童大笑着手舞足蹈。
>>
那像是一场灭世前的狂欢。
刑架旁,不知是巫祝还是神婆的一身褴褛的祭礼主持捧着咒书,随着祭台下一潮盖过一潮的高呼,将那一根根刻着符咒的长锥,如凌迟地深楔进那少年恶鬼的每一根骨头。
云摇僵在身旁狂潮般的呼声里。
她来迟了。
第八十一根长锥,正扬起一道刺目的血花,洒下长空,钉穿了少年恶鬼苍白脆弱的颈。
“砰。”
“砰……”
身周祈愿祭礼的呼声没顶。
云摇闭上眼睛。
即便不去看,她也全都听得到,前面每一根长锥钉下,他血肉被撕裂、骨头被压碎、麻木又穿心的痛叫他生复死、死复生的动静。
怕什么阿鼻地狱,比他的人间不过如此。
“娘亲,他已经死了吗?”
云摇睁开眼,望向不远处。
被炙砂吹得破败的巷角,十三四岁的瘦弱的小姑娘拽着自己母亲的衣角,害怕地躲在她身后,只敢偶尔看一眼祭台的最高处。
“死了,但还会活过来的,”
妇人蹲下身,望一眼高台,她警惕又忌惮地露出厌恶的神色,“那是个怪物,是杀不死的。”
小姑娘胆怯地问:“可是他看起来好疼啊,不可以放了他吗?”
“当然不行!”
旁边瞎了一只眼的老者听见后尖声,“这种不死的怪物就要一直杀!
只有叫他这样半死不活,他才不会作恶!”
有人附和:“何况要没了他,这祈天祭礼的祭品怎么选?谁家想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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